周蓬安：魏则西、陈仲伟，都死于医患“互害”

大参考

　　5月5日下午，广东省人民医院已退休的原口腔科主任医师陈仲伟在家中被一男子持刀重伤，经43小时连续抢救无效身亡。砍人者之前曾自称1991年找陈医生做过口腔手术，现牙齿变色要求赔偿，砍人者随后坠楼身亡。

　　事件发生后，广东省卫计委表示，强烈谴责暴力伤医事件，并及时发出《关于严密防范暴力伤医事件的紧急通知》，要求各医疗机构要立即对医疗纠纷登记情况进行梳理，重点排查有潜在伤医倾向的重点人群，严密防范全省医疗机构暴力伤医事件发生，并要求对一切暴力伤医行为“零容忍”。

　　笔者一直无法理解这起“杀医案”。 砍人者25年前做过一个口腔手术，至今怎么仍能记得当事医生？25年前的口腔手术即使真的导致牙齿变色，就一定与手术有关吗？为了牙齿变色而寻求赔偿，即使赔偿又能得到多少？达不到要求就与医生同归于尽，至于吗？这些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信息，让我只能往行凶者精神不正常方面思考。

　　不过，广东省卫生厅出台的这个《通知》，不大可能起到缓解医患关系的作用，至多算“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临时性措施。因为多年前，国家就曾要求医院、学校配发警察，我相信广东省人民医院早就配齐了值班民警，可陈仲伟医师被害的地点却是家里。也就是说，再好的安保措施，也无法阻止丧心病狂的行凶者伤害他人。只有建立医患之间的互信，才能真正确保医护人员的生命安全。

　　近期，我一直在关注社会“互害”问题。此前在《腐败亚文化，已造成群体性“互害”》一文中，就罗列了一些当今社会不正常的现象，比如办事找关系，然后给好处，以至于孩子上学给老师送礼，亲属生病给医生送“红包”都成了“潜规则”。而反过来，那些凡事都要找人的“底层”群众，又会通过制假售假，拿“注水肉”、“地沟油”甚至有毒食品来祸害包括收取“红包”的这类人。久而久之，社会互信逐渐丧失，换来的只能是群体性“互害”。

　　就医患关系而言，随着“互信”的降低，“互害”也就相应增多。当医生成为危险职业时，我们每个人也都处于危险境地。因为相比较其它领域的潜行、慢性“互害”行为，医患之间“互害”的结果往往更为直接，也更为惨烈，造成的社会危害性也更大。

　　5月份才过去一周，因医患矛盾引发的公共事件就至少有两个，而且都是死了人的轰动性事件。一个死者是患者魏则西，另一个死者是医生陈仲伟；一个是本本分分的无辜百姓，一个是勤勤恳恳的无辜医生；一个是因受医院之骗得不到应有治疗，人财两空，病死于绝望，一个是被疑似神经病缠上，或此前手术被误解，死于非命。而这两人无疑都是“医疗”的受害者。那么，加害者是谁呢？无疑是紧张的医患关系。

　　而造成如今医患关系紧张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当然是“看病贵”、“看病难”的现有体制，在这样的体制和“全方位腐败”的大环境下，令人咋舌的“高药价”和巧立名目的收费项目，加上医生收“红包”、滥开“大处方”、态度冷漠及如“莆田系”与军队武警医院合伙蒙骗患者等诸多因素，“合力”制造了如今医患之间信任感的下降。患者的合法权益甚至生命安全没有了保障，医生的安全又怎么会有保障？

　　此外，一些医患纠纷得不到公平、公正的解决，也是加剧医患矛盾，导致部分患者亲属产生“你不给我说法，我就给你说法”的冲动。笔者借此建议，我们的社会应该建立一支独立于行政系统，具有较高学术水平与公信力的医疗事故鉴定机构，而不是出了医疗事故后，临时拼凑一个包括当事医生领导、同事、同学在内的医疗事故鉴定小组。

　　笔者以为，当今中国的最大危险是社会互信不足并导致的群体性“互害”，该问题不但严重制约中国经济发展，更是阻碍全民提升“获得感”的最大障碍。而无论是解决“消费外流”以提振内需，还是和谐医患关系，当务之急是要做好社会诚信系统建设。没有诚信的社会环境，人人生活在充满欺诈的氛围中，吸污染的空气、食有毒的食品、打过期的疫苗、上“莆田系”医院，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健康，换不来心情舒畅。患者魏则西与医生陈仲伟惨死，社会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