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晖：“五言诗”报告算哪门子文风创新

大参考

　　2014年，山西运城市盐湖区人大常委会报告采用“五言诗”形式，首开文风创新的先河，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2015年2月6日召开的盐湖区人代会上，盐湖区人大常委会主任李治所作的人大常委会报告，仍然采用了“五言诗”的格式，洋洋洒洒6000言，文风清新，诗韵依然，听起来耳目一新，读起来朗朗上口。（山西新闻网2月12日）

　　“文风清新，诗韵依然”云云，是运城市盐湖区官方及当地媒体对李治所作“五言诗”报告的评价。网友们对此可不买账，普遍觉得李治先生的“五言诗”做得太差，也就是打油诗或顺口溜的水平，有网友说：“若是配上快板，就更加朗朗上口了。”

　　从文学的角度看，李治先生的报告，五言是五言，但要说是“诗”，的确比较勉强，也就是做到了一韵到底，平仄、对仗、意境等方面都乏善可陈。但我觉得网友们的评价还是过于刻薄了，在人代会上作报告，又不是文学创作班招生考试，文采差一些算不上不可饶恕的缺点。

　　见惯了冗长枯燥、四平八稳的官员讲话，突然出现一篇用五言诗形式做的人大工作报告，的确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新是新了，但要说是“文风创新”，倒未见得，顶多算是“文体创新”——原来公文也可以这样写。

　　我理解文风这东西，与文体、文采固然有一定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内容。老百姓反感的文风，是那种言之无物、空话套话连篇的官样文章，若以此衡量，李治先生的这篇“五言诗”报告，依然未脱“假大空”的窠臼，反倒因为以“诗”的面目呈现，显得更加空洞和滑稽可笑。洋洋洒洒6000言，官话、套话、废话占了大量篇幅，如“灵魂闹革命，思想转大弯”、“为了民众事，要把责任担”等等，恕不多加引述。

　　这倒也罢了，更让人觉得肉麻的是，报告有一多半是在歌功颂德，表扬完了区委表扬区政府，表扬完了区政府表扬公检法。尤其是表扬区政府的章节，从“区长王吉敏，工作统全面……副区李建武，用心当二传……”，到“张军干后勤，没有名声显。一年复一年，不知礼拜天”，每位区政府领导都表扬到了，无一遗漏。人大工作报告里指名道姓地公开表扬多名政府官员，真不是一般的少见，这也算是“文风创新”吗？

　　人大工作报告要体现人大工作的职能和特点。报告不是不可以谈到政府工作，但我以为，人们更希望在报告里听到的，是人大一年来如何代表人民监督政府，指出政府工作存在哪些不足，对政府提出了哪些建议和要求。遗憾的是，这篇“五言诗”几乎通篇都是在用高亢的语调给政府官员吹喇叭、抬轿子，看不到当地人大是怎样履行监督职责的。

　　改文风是反对形式主义的重要内容之一，然而李治先生这样的“文风创新”，只能说是从一种形式主义走向另一种形式主义，甚至是更加“形式”的形式主义。若这样的“开先河”变成了官场的先进经验，今日有“五言诗”报告，焉知明日不会有“七律诗”报告、“三字经”报告、“元芳体”报告、“甄嬛体”报告……

　　文风问题说到底是作风问题，作风不转，想改文风也难。形式终归是为内容服务的，古人云“诗言志”，又说“文以载道”，若有诗无志，有文无道，充其量也就是花拳绣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