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宁：企图修补泡沫破裂的救市是徒劳的！

大参考

　　日本曾有“经济景气裙子长，经济衰退裙子短”的说法，说的是钱好赚时会有淑女倾向，钱难赚时则产生裸女倾向——女孩子都赤膊上阵啦，何况男人呐——正如国内高涨与衰退的前后变化：泡沫是财富的烟花燃放，像是孔雀炫丽开屏时，没人会专门跑去后面观察孔雀的屁股。而衰退时金钱加速蒸发，这两年让你看多了孔雀的屁股：倒闭的、裁员的、停工的、欠薪的、讨债的、打官司的、封门抓人的事儿，越来越多了吧？失踪的、跑路的、移民的、自杀的事儿，也多了吧？罢工的、请愿的、上访的、抗争的事儿也不少吧？就连盗抢、凶杀之类恶性犯罪，都随着经济衰退升级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格林斯潘有名言曰：泡沫只有在破灭后，才知道它是泡沫。国内经济“超常规、跨越式”的狂热症状，都来自一个假设：“早期的快速增长，往往让人们推定，这种增长会持续到遥远的将来。预期增长率就可能被高估。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事实上是中国的整个经济和金融系统，都形成了一个信仰，即未来中国将以过去的速度继续增长。这一假设让更多的投资变得合理，进而带来更多的投资。中国的投资者把过去的增长率套用在了未来，然后被广阔的未来预期空间所迷惑。”（美国GMO公司报告）这个把过去式当成未来式，把已发生的当成未发生的，就是泡沫蜕变为造假的根源。
　　
　　如今泡沫破裂了，预期放空了，合同撕毁了，债务违约了，资金链条断裂了，甚至是做假掉链子了，庞氏骗局败露了。泡沫的本质是“诈糊”，是假装已经胜出，因而，泡沫破裂就是烟花燃尽，喷泉停歇，更像是圣经里地中海的苹果，喂进嘴里会化为灰烬。诈糊的后果是推倒重来，一桌人不得不洗牌再砌。泡沫破裂的后果呢？就是退潮后才看出谁在裸泳，就是投资者出水才见两腿泥——“赌博文化助长了冒险心理，高预期助长了造假。造假推动了‘非理性繁荣’，最终，信任危机导致了金融危机。”（席勒语）
　　
　　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索罗斯语）全球“诈骗经济，债务经济，造假经济，泡沫经济，贿赂经济、赖帐经济”恐怕数国内最烈。譬如欠债还钱，本是个天经地义的事儿；但2011年以来，接二连三的债务违约，开启了泡沫破裂的过程。本来嘛，所谓偿债，短期内，是指现金流能否兜得住利息，能否坚持付息不间断、不拖期、不积欠。长期看，则是指还本不落空、不出缺口、不转移、不衍伸、不变通。但目前各地处理债务违约的办法，像是扫进地毯底下的办法，比如借新还旧呀，倒账呀，滚转呀，展期呀，重组呀，债转股呀，用这类捣糨糊的办法，也即卡尔?沃特贴切地称为“财务戏法”的做法，把债务违约的危机藏匿起来，押后再说。表面上看，问题被熨平烫直了，实际上呢，隐患被积攒了起来，隐患堆积成灾难——用新的造假维持旧的造假，最明显的就是用救市来修补已经破裂的泡沫——张维迎所说救市是一场灾难，就是指决策层将错就错，用新的错误坚持旧的错误。
　　
　　张五常坚称中国的房地产泡沫是钢做的，破不了；意即是压不垮、打不碎的特殊材料做成的。实际上，除了看到滥发的纸币，谁都看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特殊材料呀？所谓钢做的，不过是劣币做的罢了。张五常的意思其实我懂。他的意思不是说“房价不倒，地价不败”，而是说“过大而不能倒，过高而不能降”，倒了、降了的下场会很惨，是灾难性的。其实，房地产与政府基建的“泡沫双雄”的吹大，不过是信贷过度扩张的结果。泡沫双雄的湮灭，也是同一个因果逻辑：信贷无力继续过度扩张的结果。在这个市场铁律面前，日本、美国没有例外，过去与今后不会有例外，中国更不可能有例外：资产价值虚估后发生急涨长跌，就是信贷过度扩张后又无力继续过度扩张的结果。
　　
　　资产价值的虚估，就是先赢后输的“诈糊”。从一个链式骨牌的倒塌看，投资人的负资产，换手为银行的负资产，再变身为银行低价拍卖处置的不良资产，是个资产随价格下滑而贬值的慢性恶化过程，谁都无法抗拒。投资为什么会蜕变为投机？因为“所有投机性投资潮的共同特点，就是用于投机的资金主要来自银行贷款”。“为什么借来银行的钱更容易造成风险？因为，假如我是个聪明的穷光蛋，那么，哪怕借来10亿，哪怕1年还款，哪怕利率极高，对我也很划算。我可能赚大钱，也可能赔的精光。我只管听天由命：或者发财了，或者破产了。反正我稳赚不赔，破产的只是银行。”（克鲁格曼语）
　　
　　利令智昏的炒作，总是可以达致短期繁荣。但泡沫必破是不必怀疑的，除非它不是泡沫——中国经济已经形成为全球最大的泡沫经济体。试图用救市修补与维持泡沫的理由很多，但讲来讲去，全部理由不外乎大家坚信市场不灵政策灵，坚信市场无能政府万能，尤其是在政府强势主导经济的国内。然而问题来了：难道只要信赖政府，只要依赖政策，什么样的泡沫都不会崩裂吗？老实说，我当年比别人更坚信政策，更信赖政府，但市场的兴衰起落证明，天定胜人，人无力回天；市场无情，谁违逆市场法则都逃不脱惩罚，尤其是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