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梵：“怪”字法门——谈中国信仰沙漠问题

大参考

　　2012年春节的谈话内容，学生帮我整理出来，属于旧文整理。希望今年能倒出多一些时间，将中国现实问题与文化问题等方面的思考形成文章，与学友们交流。

　　春节期间，我与古梵先生做过一些交流，讨论当下的一些社会现象与问题，由于内容比较多，所以整理起来需要点时间，今天将整理出来的一部分呈给大家，不奢望每个人都会同意古梵先生的观点，但希望驻步于浮躁网络间的人们，都能像古梵先生那样做深度的思考，能相对理性客观地认识问题。

　　馨：我发现中国现在到处都在念“怪”字诀，现在的人好像一切都是对的，没有任何错误，他们怪中华文明、怪中国古典哲学、怪释道儒、怪孔子、怪社会主义、怪毛泽东、怪文化大革命......为什么中国会出现这么多“怪”的现象，这些现象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反思，但实质上却反映出当代中国出现了信仰荒漠，信仰沙漠问题是如何产生的？

　　古：清朝末年，列强的枪炮敲开了中国封闭的大门，东西方的宗教、政治、经济、科学、文化等开始了大碰撞、大交流，两股浪潮的碰撞跌宕起伏，磋磨至今，中国的哲学思想从此发生了重大转变，越来越多的人的思考开始由胜负观来决定，利益变得至高无上，功利哲学不断地混淆在经典的哲学体系中，所以在列强的炮火下，在丛林法则面前，中国人对东方哲学思想投以前所未有的质疑目光，功利主义充分体现出来，就像蚂蚁坚守着自己的本性只会成为蚂蚁，就像狼坚守着自己的本性只会成为狼一样，国人开始更多地坚守着兽性来维护自我的利益，所以道德与高尚成为了腐烂的苹果，功利主义开始攻击东方的哲学思想，将国家失败的命运与个人利益的丧失所产生的悲观和恼怒，都一古脑地发泄在东方哲学与思想身上，于是中国人的信仰动摇了，进而迷失了，这也决定了旧中国四分五裂的命运。

　　国人放弃了东方的哲学高地、宗教高地、文化高地等，在西方的哲学思想中如饥似渴地寻找，各种主义思潮纷至沓来，五四运动后，一部分人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并通过长期的实践，最终带领中国人民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主义为什么会缔造中华人民共和国呢？理由说起来很多，而我认为马克思主义让国人放下了对个人主义的追索是最关键的，共产主义理想让人们抛离了过度自私的属性，增强了大多数国人的凝集力，这种高尚的倾向与中国的原有的哲学、宗教思想是非常契合的，而当时中国千疮百孔的社会恰恰需要一种高尚无私的合力，所以马克思主义成功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发展一般规律的科学，是唯物论和辩证法的统一，是唯物论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但是马克思主义没有对人性问题做出最深入的解剖，他的理论没有解决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没有解决人类根本的生死问题，正因如此，中国在改革开放后，宗教信徒与日俱增，很多追求心灵归宿的人们告别了马克思主义，皈依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宗教，在快速的贫富分化中试图通过宗教信仰来缓解生活压力与痛苦以及祈求利益，这又让更多的人抛离了宗教和哲学的本质，深深地陷入了形式主义宗教，信徒没有深入了解宗教的基本教义和正确的修行方法，沉迷于形式上的神秘主义，只知道烧香磕头变得更为迷信，或者在伪宗教的传销式布道中彻底迷失，这使信仰变得被动和盲目，而形式主义宗教也无法解决人们心灵上根本的痛苦，今日的中国就呈现了信仰沙漠。信仰沙漠的产生源于国人没有深入研究先进宗教和哲学，源于国人缺乏独立的思考精神，源于文化建设的异化，源于敌对势力的异向引导，于是“怪字法门”开始流行了。

　　馨：现在很多人都在谈自由问题，也有年轻人写关于自由的文章，但是我看过以后却不敢恭维，很多人对自由的认识还处在一个初级阶段甚至是曲解自由。网上有些人张口闭口都挂着自由二字，但我对总将自由挂在嘴边的人是不感冒的，有些人总喊着我要自由，每天搞上一点对政府官僚的质疑就代表他自由了，代表他有某种精神了，我认为这样的自由就像干涸的河床一样浅白，自由从没离开过高尚的追求和对社会深度的认识，还要有对血色的无畏，浅薄的批评如能带来自由的话，自由就是个按摩的。中国现在许多喊自由的，缺少了一种朴素的底气，而多了一份权贵精神，就像一张老脸擦着白面，然后在镜头前试图表达着自己的年轻和所谓的自由，但是苍白没有底蕴的表达，却让他连个唱戏的都不如，这让一些人感到很痛心。如何才能引导他们正确地认识自由问题呢？您能否简练地谈下认识自由的路径？

　　古：绝对的自由主要是宗教上的追求，比如佛教讲通过修行来超越生死轮回而获得绝对的自由，很多宗教思想都是在寻求终极的自由，宗教思想是立于人而又超越人的，形而上的往往高于形而下的，追求精神上的绝对自由。现代的人所谈的自由问题基本上是以人为本的，且物质往往高于精神，注重于利益的分配，这样的自由一定是相对的自由。从宇宙自然界来说，地球、太阳系、银河系等都没有绝对的自由，这是物质世界的客观规律，更何况肉体凡胎的人呢？只要与物质紧密相联系的自由都是相对的自由，既然是相对的自由，自由就有了度，如果这个度是个圆并具有保护自由的作用，那么衡量自由的往往是站在这个圆内人的数量比例，圆内站着大多数意味着自由，反之是不自由，这个度由什么来决定呢？就是一个国家的宪法和法律，现在很多人一面喊自由，一面又脱离宪法和法律，怎么会有自由呢？而对宪法和法律的质疑，就需要我们对人和社会有深度的哲学思考能力，所以离开了正确的哲学观又怎么可能审视宪法和法律呢？即不学习哲学，又缺乏对宪法和法律的了解，自由问题就只有流于表面并陷入无谓地争吵。所以自由是用正确的哲学思想来建立世界观、道德观，在道德观与公正的世界观上求趋同，在趋同的理念下为维护多数人的利益来制定宪法，以宪法为准绳来制定法律，从而保障人民的自由，而时下所谈论的自由、民主、普世、选举等等其实都在以上的框架内，所需只是遵守执行，我是通过哲学——正确世界观——宪法——法律——法律的执行，这样的路径来认识自由问题的，当然还有其他的思考路径，但我认为这条路径更为清晰一些。

　　馨：西方意识形态的介入以及网络的放大效应，使国内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质疑甚至否定的声音被放大了，右派尤其是极右不断对社会主义制度做出否定，你是如何看待社会主义制度问题的？

　　古：很多人都认为社会主义是工人阶级领导无产阶级革命胜利的产物，但历史说明，社会主义是资产阶级革命的产物，而且是资产阶级革命失败的产物。

　　一战后的苏联和二战后的中国，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两个社会主义国家。俄国废除农奴制后的资产阶级革命失败，导致了俄国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下的资产阶级革命失败，导致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旧俄国和旧中国资产阶级革命失败的原因，归根结底是新兴资产阶级过度占有了利益，损害了多数人的利益，这说明资产阶级革命与无产阶级革命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不论资本主义制度还是社会主义制度实质上都是资产阶级革命的产物，都是人类的选择之一。

　　不同制度的存在更有利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更有利于人类社会制度的健全，只有资本主义制度恰恰不利于人类的发展，客观世界、自然界都表现了异同性，社会制度怎么能不表现出异同性呢？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是唯一选项，是不符合客观规律、科学规律的。而资本主义制度本身也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单一制度不利于人类对制度的比较与衡量，也不利于人类的思辨与完善。

　　从历史上看，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使世界政治势力重新平衡，帝国主义瓜分世界的狂潮得到了抑制；从世界大和平的格局来看，社会主义制度的产生不仅结束了世界长达100年的大动荡和大战争，至今为止，至少已维护了世界50多年的大和平格局，中国也正是在这样的大和平的格局中，逐步开放走向富强；从因果关系上看，社会主义为人类的新融合做出了历史上最杰出的贡献，正是由于社会主义制度的存在，才会促成今天相对和平的世界大融合过程。有什么理由彻底否定社会主义呢？更重要是的社会主义制度目前还写在中国的宪法当中，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尊重宪法，尊重社会主义制度，一个连宪法都不尊重的国家，也就谈不上什么自由了。

　　馨：现在网络上每每遇到争吵，往往就会提到“文化大革命”，有些人总喜欢将“文化大革命”拎出来做帽子扣在别人的头上，针对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古：小平同志拨乱反正后，文化大革命被彻底否定，但是今天谈很多问题时，右派总自觉不自觉地把文化大革命搬出来说上几句，把当下的很多问题也都推到文化大革命的头上，这让我感到不解。

　　党对四人帮的定性说的非常明确，你看这一小段（古梵先生指着网络上记载的对四人帮的定论说）：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党集团披着马列主义的外衣，肆意篡改毛主席关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伟大理论，篡改党的基本路线，蓄意颠倒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敌我关系，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推行一条极右的反革命的修正主义路线。“四人帮”是一伙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是一伙彻头彻尾的极右派，是一伙新老反革命结成的黑帮。

　　拨乱反正后对四人帮的定性是极右的，按道理四人帮是极右的代表，是资产阶级的代表，右派有什么理由不断拿文化大革命来做文章呢？难道说文革定性错误了？如果右派说四人帮是左倾主义错误，是极左，那么右派是不是要急于替文革翻案呢？

　　中国有些历史问题是经不起推敲的，经不起哲学的思辨，对一些问题在做彻底否定的过程中，扬弃精神没有了，正因如此，民主精神被打击了，从一个极端又容易滑向另外一个极端，抛弃了民主精神，捡起了权贵主义，这是我们要深入思考的问题。

　　一个伟人可能会推动历史的发展，但是当历史的车轮开动的时候，伟人也难以阻挡历史的脚步，就像一个人从山下推下一块巨石，他的目的只是想在山上开垦一块田地，但是当这块巨石滚落的时候，很难预计在石头滚过的轨迹上会伤害到什么。就像埃及人推翻穆巴拉克一样，那些年轻面孔们认为自己从此会获得公正和自由，会建立像美国那样所谓民主的国家，但之后却发现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掌握了国家政权，因为埃及绝大部分人信奉伊斯兰教，所以得到了大多数人民的认可，但美国却在暗中继续鼓动，宗教和民主又产生了新冲突，于是埃及就深陷动荡之中。历史的发展可能会由于一个人或一群人的构想开始，但绝不会按一个人或一群人的完美构想完成或结束，这就要求我们在审视历史问题时候要有宽容的态度，要坚决杜绝历史虚无主义的态度，敢于正视历史，而不是去放大历史的错误，然后用历史做盾牌来遮挡今天的丑陋，所以我对一些人说，要“以心观人、以和观家、以公观国、以道观天下”这个心是真心；和是和睦；公是公正公平；道是宇宙法则，谈问题是要有原则的，而不是失去理性的脱缰野马。

笑佛

古先生希望您继续，正本清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