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燏：读史点滴，战略要地荆州

大参考

　　荆州，地处湖北中南部，东连武汉，西接宜昌，南临湖南常德，北毗荆门、襄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三国各路英雄逐鹿的地方。

　　东汉灵帝时期，荆州刺史叫王睿，王睿怕孙坚杀他，吞金自杀以后，正逢董卓入京，董卓让享有党人“八俊”盛名的刘表接替王睿。因为路上有袁术的围堵，刘表只得只身秘密进入荆州，他在当地豪族蒯良、蒯越的支持下，平定了江南各种盗匪势力，巩固了在荆州的地位。经过几年的努力，刘表使荆州成为乱世中的安定富庶之地，其中蒯越立下了汗马功劳，曹操曾跟他的谋士荀或说：“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蒯越）耳。”依此也可看到蒯越对刘表基业所起的重要作用。

　　刘表在荆州时，袁术在南阳，想让孙坚进攻刘表。《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专》记载：“表遣黄祖逆于樊、邓之间。坚击破之，追渡汉水，遂围襄阳，单马行岘山，为祖军士所射杀。”为此江东孙氏集团与荆州刘氏集团结下了世仇。后来孙权继承了父兄的基业，两次讨伐黄祖，并在第二次进攻黄祖的时候将其杀死，这是建安十三年，即公元二百零三年的事。而在这之前，刘备已经投奔了刘表。

　　在曹操击吕布、击袁术、击袁绍，统一北方的过程中，刘表一直保持中立。官渡之战时，刘表的从事中郎、别驾刘先就劝说刘表：“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将军。夫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於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刘备也劝刘表趁曹操外出征讨，许都空虚，乘机袭击许都，可是刘表不听，拒绝了刘先和刘备的建议。等到曹操平定了北方的冀州、青州和并州，消灭了袁氏家族的残余势力之后，就要挥师南下进攻刘表。

　　公元二百零八年秋，曹操率军攻击刘表。恰巧在这个时候，刘表背痈发作病死。其实，曹操早就料到刘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征讨乌桓的时候，张辽就担心刘表和刘备趁机袭击许都，曹操认为刘表“必不能任备”。《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记载：“表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刘表死后，幼子刘琮继承了基业。曹操南征，走到新野，刘备开始撤退。而在襄阳的刘琮此时已决定向曹操投降。刘琮归降曹操，不敢告诉刘备，当刘备得知时，好像头上响了一声巨雷。他走到襄阳，暂停马蹄，向城头呼唤刘琮，刘琮不敢见面。刘备于是到刘表坟墓致祭，哭泣告辞。曹操听说刘备南下，遴选五千精锐，日夜追击。走到当阳长坂，张飞据守河岸，在马上横矛瞠目，大吼道：我，燕人张翼德，有胆量的上来，决一生死！曹操军没人敢于逼近，使刘备逃脱。接着刘备和刘琦会合，进驻樊口。然后就有了联合孙权，和曹操在赤壁会战。

　　曹操战败后，取道华容，逃至荆州南郡首府江陵，命征南将军曹仁、横野将军徐晃留守江陵。折冲将军乐进留守襄阳。自己率军北返许都。就在曹操北撤时，孙权、刘备围绕着荆州展开了略地行动。

　　刘备率军南下，夺取荆州所属的南方四郡，武陵郡郡长金旋、长沙郡郡长韩玄、桂阳郡郡长赵范、零陵郡郡长刘度，全都投降。庐江郡部队营帅雷绪，归降刘备。刘备任命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督察零陵、桂阳、长沙三郡，征收田赋捐税，充实军饷。再任命偏将军赵云兼桂阳郡郡长。

　　荆州共有七郡，在长江北岸的三郡，争夺得十分激烈。

　　曹仁留守江陵后，周瑜、程普率数万部队，跟曹仁隔长江扎营。还没有接触，甘宁请求现行夺取江陵西北的夷陵，以切断曹仁的右臂。甘宁抵达夷陵，立即入城，戒备防守。曹仁派出部队，包围夷陵，甘宁被围，情势危急，向周瑜求救。将领们认为兵力单薄，没有能力派出援军。吕蒙对周瑜、程普说：请凌统留守大营，我追随二位前往解围，不会用太久的时间。我敢担保，凌统至少可以坚守十天。周瑜接受，援军西进，大破曹仁后班师。利用将士战志高昂，周瑜率军横渡长江，在北岸筑垒和曹仁对抗。在与曹仁作战时，周瑜亲自跨马擽阵，却被流矢射中右胁，伤势颇为严重，于是退还。当曹仁知道周瑜伤重未起，便勒兵来到吴阵。周瑜从床上强爬起来，案行军营，激扬吏士，曹仁于是退回大营。与此同时，孙权两次包围攻击合肥，都没有成功。

　　公元二百零九年十二月，周瑜围攻曹仁据守的南郡已一年有余，杀伤敌人甚重。曹仁不能坚守，遂撤离南郡，向北突围。如此一来，周瑜把曹操的人马从荆州江北三郡赶了出去。孙权于是任命周瑜为南郡郡长，驻军江陵；程普兼江夏郡郡长，驻军沙羡；吕范兼彭泽郡郡长；吕蒙兼寻阳县长。

　　这时，刘备上表，推荐孙权代理车骑将军，兼徐州牧；正赶上江夏郡郡长刘琦去世，孙权上表，推荐刘备兼荆州牧。尽管如此，在荆州江北三郡的归属问题上，孙、刘两家发生了分歧。刘备认为，荆州本来是刘表的地盘，他和刘表是本家，刘表不在了，荆州理应由他接管；孙权则认为，荆州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又是靠东吴的力量打下来的，应该归东吴。后来，周瑜只把长江南岸的一小部分土地分给刘备，刘备尽管很不满意，也只好在油口驻军，改名公安。

　　为了巩固“孙刘联合”，孙权提出把妹妹嫁给刘备，这年孙权二十八岁，他的妹妹也应在二十多岁，比刘备的年龄小了一倍，明显的是政治婚姻。

　　公元二百一十年冬，刘备嫌周瑜拨付的土地太少，不能容纳他的部众，于是由公安亲自前往京口，当面向孙权要求借荆州江北三郡。周瑜得到消息，紧急上书孙权，说：刘备是一代枭雄，又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不可能久居人下。我认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刘备扣留下来，给他兴筑广大豪华的住宅，多多供应美女和声色犬马，使他耳目迷恋。然后，把关羽、张飞各派驻一个地方。使我周瑜这样的将领，可以率领他们作战，如此大事就可以完成。如果把土地分割给刘备作为资本，把三个人聚集在沙场作战，那就像蛟龙遇到大雨一样，不可能再留在水池之中。吕范也劝孙权扣留刘备。但孙权认为，曹操仍雄踞北方，正应该广揽英雄豪杰，共拒曹操。于是没有接受二人的建议，使刘备得以返回公安。

　　同年冬天，周瑜前往京口晋见孙权，商讨西征益州。得到孙权应允，在返回江陵的路途中患病，生命垂危，他上书孙权，说：命有长短，诚不必悲伤。只恨心中这一点微小的志愿，不能实现，再无法执行您的命令。如今，曹操在北，局势还不安定。刘备借住在西，好像家中养着一只虎豹。天下大事，不知将在什么局面之下结束？这正是全体文武奋发忘食之日，也是至尊处心积虑之时。鲁肃性情忠烈，临事不乱，可以代替我的职位。幸而我的建议有可采纳之处，死也不朽。

　　孙权根据周瑜的遗嘱，重新部署兵力，任命鲁肃当奋武校尉，接替周瑜的统帅位置。鲁肃建议把荆州借给刘备，共同抵抗曹操，鲁肃说：您（孙权）固然神武盖世，但曹操的势力太大了。我们刚刚占有荆州，恩德信义尚未广行于民众。如果把荆州借给刘备，让他去安抚百姓，实是上策。因为这样一来，曹操多了一个敌人，我们多了一个朋友。孙权同意了鲁肃的主张。当曹操听说孙权借荆州给刘备的消息时，正在写信，他顿时意识到，孙刘联合态势已定，天下三分局面已成，震惊之下，落笔于地。

　　所谓“借荆州”，只是把长江以北以及长江三峡以东一带土地借给刘备，使他能够以汉水流域，正面对抗中央政府。至于原属荆州的陆口、汉昌、夏口一带，因为是孙权扬州基地的门户，仍牢牢把持，没有借出。至于长江以南的四郡，因为早已归降刘备，也就没有“借”之说了。

　　白寿彝说：鲁肃始终不渝地坚持孙刘联合，是因为他看到了联盟的维持与巩固，关系到江东生死存亡的长远利益，这是他目光远大的过人之处。鲁肃一生的活动，也证明了他是江东最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外交活动家。张大可说：鲁肃是东吴名将，他有智有勇，堪与周瑜媲美，若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恐较周瑜还略胜一筹；但在《三国演义》中和戏剧舞台上，把鲁肃描绘的恰似一位仁慈的长者，忠厚有余，才智不足，经常为周瑜、诸葛亮斗智施谋所戏弄，显出一副愚相。然而，《三国演义》和戏剧舞台，都是艺术创造，不是史实记载，从艺术角度看，可谓生花妙笔，若从史学角度讲，可谓是对历史的颠倒和歪曲。曾在风云变幻中活跃一时的鲁肃，他的心计绝不后人。《三国志》的作者陈寿称赞他“建独断之明，出众人之表，实奇才也”。《吴书》说他“善谈论，能文属辞，思度弘远，有过人之明”。这才是史家的实录和历史上真实的鲁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