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议：特朗普经济学倾向比你想象的复杂

大参考

　　自大萧条以降，美国总统经济学倾向一直在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之间摇摆。从特朗普的政治出身来看，他似乎继承了共和党保守主义的衣钵。比如说他向精英开炮，这一点与传统的保守主义不接受精英并转向信任社会普遍认同的个人契约的思想高度一致。比如说他在经济事务上强调美国优先，赢得了美国公众的强烈反响，这与当年里根主义以强硬的民族主义或爱国主义姿态去医治美国在前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后所表现出的软弱的做法如出一辙。再比如说他主张大幅削减美国企业所得税，这看上去与里根执政时期的供给学派政策完全吻合。不仅如此，他打算任命反对堕胎的人出任美国大法官，与保守主义回归传统主义的主张形同神似。社会契约、供给学派、民族主义与传统主义是保守主义经济学的四大支柱，特朗普个个都符合，似乎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其经济学倾向定格为保守主义。

　　其实没那么简单。这里只想谈一下特朗普的减税主张。首先，特朗普只是主张简化美国的个人所得税，但减税的幅度十分有限，甚至会由于简化后的所得税率由7档降至3挡相应增加部分高收入者的税负，这或许因为他知道在美国人收入相对下降的时代背景下这一举措没什么作用。其次，特朗普主张将最高联邦企业所得税率从目前的35％大幅削减至15％，并提议对美国企业海外利润一次性征收10％的税，将所得税用于投资美国经济落后的州。第三，特朗普扬言要对美国海外代工产品征收35%的惩罚性进口关税，这在美国历史上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也因此为减税政策的实施增添了砝码。后两点无疑是特朗普区别于里根供给学派经济政策的重点。

　　有理由相信，特朗普的减税主张具有多向性。头号目标还不是扩张本土制造业生产力，而是增加美国的流动性供给。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美国的确存在债务压力，但不是产业债务压力。此外，美国并不担心主权债务的扩张压力，但是厌恶原本属于美国的流动性被与之角力的国家使用。以10%的超低税率促进美国企业长期滞留海外的盈余性美元回流，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开中法”。不仅如此，15%的企业所得税率的确可以吸引海外资本投资美国。这便带来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特朗普绝不是在简单地推行减税政策，而是将目标首先瞄准了国际间的流动性与资本争夺，而核心靶标是中国。

　　由于特朗普开出的美元回流条件太过诱人，中国无论怎样应对，都难以阻止美元回流。不仅加息是毫无作用的，而且在原本税收优惠就很明显的情况下再打算扩大的空间及作用也是有限的。这将加剧中国外汇储备的流失，同时加剧的还有人民币贬值。

　　想当年，在与盟国之间出现裂隙的时候，肯尼迪在他上任后的第一份国情咨文中便喊出了“一些国家的得是美国的失”的口号。无论如何，特朗普上台后将强化国际经济领域的对抗性，大国角力必将升级，并且完全不是“去全球化”，而是赋予全球化更多的内涵。

　　然而中国并非没有反制的能力，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反制。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