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学东：万宝之争，一个叶公好龙的故事

大参考

　　有时候，历史是让人着迷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命运背后的那个手将把历史引向何方；而有时候，历史又像一场拙劣的连续剧，你看到了片头，你就能知道片中和片尾，寡淡的让人绝望。只不过，前面那部历史是悲剧，后面那部历史是闹剧。

　　对于当前中国的市场经济，万宝之争是个寓言，王石是个主演。这是一个叶公好龙的故事，映射了当下中国社会最本质的问题。比如，当代中国几乎所有人都期盼所谓的市场经济，但是真正的市场经济或者规则降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不时逃避就是排斥，有时候甚至浑水摸鱼，让人们难以分辨。比如对于市场经济的规则，一些口口声声追求市场经济的所谓专家，一旦遇到自己的利益让渡问题，必然站在市场经济的反面。

　　在此次万宝之争中，姚振华希望的诉求是扩大资本，吞并万科，为其宏大的商业扩张寻找爆发点。而王石的诉求是继续其在万科领导者的地位，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万科的成功是建立在遵守市场经济规则，公平竞争的规则的。但是这只是万科成功的一个外衣，内里，在万科的心脏，职业经理人和董事会的层面，却无时无刻不与权力苟合。想想中国房地产业发展的历史，每一个毛孔里都溅出的是血。我们就不难明白在真正的市场经济之下，类似万科和王石这样的演员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当然，宝能的争夺存在先天的缺陷，大量利用万能险资金参与竞购对金融风险有威胁，这让王石很容易发现了破绽，这是笔者一再指出的，但这不影响我们队万宝之争性质的结论。

　　笔者此前曾写过一篇《万科还敢复牌吗？》，而此次万科请来了深圳的地方国企做白衣骑士，这样的担心现在看来虽然不算多余，但是毕竟没有多少悬念了。万科为什么如此讨厌民企，又如此喜欢国企，对于王石这样的在市场前言打拼过来的人，他不会不知道，与权力的联手对于当下的房地产企业意味着什么。

　　万科在公告中披露，万科和深圳地铁集团初步预计交易对价介于人民币400-600亿元之间。万科拟采取以向深圳地铁集团新发行股份为主，如有差额以现金补足的方式收购地铁集团持有的目标公司全部和部分股权。有人估算，即便忽略监管层去年定增窗口指导意见的对底价的算法（涉及复牌后的交易价格），仅按照万科停牌前处于历史高位的24.43元/股推测，400-600亿元对应的持股量也至少达14.8%-22.2%。定增完成前，华润、万科事业合伙人、刘元生合计持股约21%，宝能系则持股24.26%；深圳地铁集团当然将会站在万科一边，那么宝能姚振华必将退出无疑。

　　事实上，知道权力游戏规则的人都知道，宝能撑死也不敢跟地方国企对着干，它是深圳的企业，小不忍则乱大谋，收购万科本来是姚老板的“大谋”，但是更大的谋却应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万科宣布白衣骑士之后，当日香港市场上涨9%以上，但是第二日却在下跌3%附近横盘了一整天，成交量也有所收敛，意味着市场对这次宝万之争结局的谨慎。

　　从两个公司的业务来看，似乎正是一次完美的互补的婚姻。比如深圳地产所拥有的庞大的地产物业资产，正需要万科长袖善舞者进行运作，但是国企和私企之间的交易如何定价，事实上确是相当复杂的，不是目前大多数分析者认为的那么简单。股东大会讨论的结果能否通过此项议案，事实上还在未定之天。

　　此前王石在华润之下，可以为所欲为，华润是甩手掌柜，这必然会复制在深圳地铁身上吗？笔者认为这相反是个小概率事件，尽管想必王科已经和深圳达成内部协议，或者君子协定口头协议。但是想当年经济景气时期，华润自己的业务忙的做不完，到处是金钱，万科玩得也挺好，华润当然落得当甩手掌柜。而未来经济下行周期，大家都很逼仄，尤其是地产企业万科，未来将面临地产下行的严冬，与此同时深圳地铁也将会体验到如此考验，更何况，本来深圳地铁盈利能力不能与华润同日而语，双方的龃龉不会少。

　　深圳地铁集团注入的庞大的资产能实现万科此前的收益率吗，在深圳房地产去年一波大涨之后，在这个基础上定价的深圳地铁资产注入万科，是否对万科股东权益的侵害？这些问题都有待股东大会上投资者如何投票。

　　我们中国人最大的问题是忘记规则，比如你想要市场经济。你就要明白市场经济需要遵循什么规则，比如资本的意志规则，不是权力意志规则，这个规则取舍对王石等职业经理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遵守资本意志，则可能被扫地出门，比如平安入主上海家化，上海家化职业经理人的遭遇，王石不想坐以待毙。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正在毁坏的是市场规则，权力大于资本，市场经济就是伪市场。不遵守规则，临时变通，并且心安理得，是附着在民族心理的根子上的。不遵守规则，自以为得计，自以为聪明，但是未来付出的代价很大，充其量也是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