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岩石：再谈“共同富裕”的目标

大参考

　　上周专栏谈到“共同富裕”的衡量标准，我讲了两个观点：1.共同富裕绝非劫富济贫，主要应看脱贫人口的增长；2.经济发展必有贫富不均，但只要在贫富分化的同时有更多的人脱贫，社会就在走向共同富裕。

　　不久前读到陈志武的文章，他用财产、收入和消费的差距来评价共同富裕。陈教授说，由于多数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尽管社会各阶层的财富和收入的差距在扩大，但消费水平的差距并不会同比扩大。富裕阶层的财富和收入的增长未必意味着消费的增长，有很大一部分财富会被巴菲特这样的富人再投资于创造财富，而衡量个人幸福的主要指标毕竟是消费而非投资。换一个角度支持陈教授的看法，我在研究家庭经济学时发现：财产性收入越低的家庭，消费率越高，投资率越低；反之，财产性收入越高的家庭，消费率越低，投资率越高。

　　市场经济的平等不是平均，而是游戏规则的平等，其结果必然是不均等。在财富总量增长的同时，市场参与者的财产和收入的差距必然扩大而形成一个财富“金字塔”：顶层1%~10%人口的财富占比趋于上升，底层1%~10%人口的财富占比趋于下降，用统计学的基尼系数衡量就显示为贫富差距的扩大。尤其是在全球化、城市化和证券化的进程中，贫富差距扩大的速度会加快，以至于今年的经济学畅销书《21 世纪的资本》惊呼要“拯救21 世纪”！作者皮凯蒂用统计数据证明了财富两极分化的扩大，特别是在资本回报率高于经济增长率的条件下，贫富差距扩大的趋势难以逆转，从而使21 世纪的社会风险不断增大！

　　但在我看来，资本回报率高于经济增长率的法则会产生两种反向趋势：1.更多资本及其财产性收入进入投资领域，为全社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2.更多资本在税收制度的激励下进入公益事业，从而驱动一个新兴产业——公益产业化。两种反向趋势的合力是让贫富差距的扩大成为共同富裕的力量：让更多的穷人脱贫，让更多的富人从善。

　　如何才能实现共同富裕呢？第一，要尊重财富，尊重创造财富的人；第二，要崇尚法制，惩戒非法致富的人；第三，要弘扬从善，激励公益活动产业化；第四，要脱贫致富，首先是要“精神脱贫”，而劫富济贫是“精神贫困者”的座右铭。

　　一个社会的贫困始于教育迷失，因为教育迷失会泯灭天才和创意，泯灭财富的创造之源。还记得在小时候我就喜欢背诵爱迪生的一句名言：“天才就是99%的汗水和1%的灵感。”后来才知道安迪生接着又说：“但最重要的是1%的灵感，甚至比99%的汗水更重要。”劳动只是人们的谋生手段，古今中外从来没有劳动致富的成功案例，因为最重要的财富创造不是汗水，而是挑战风险的灵感和思想，所以我一再讲：风险是财富之母，思想是财富之父！

　　风险和思想是财富之源，理解这一财富密码，才能发自内心地尊重财富，追求真理，崇尚法制，坦然走上“贫富不均”的共同富裕之路。儒家思想以稳定和有序为社会发展的目标，所以“不患寡而患不均”，而现代社会“患寡而忧不均”。穷国会因落后而挨打，富国会因迷惘而衰败。经济增长的潜能有三大源头：其一是劳动力供给，其二是要素生产率，其三是制度性变革。没有其一则国家难以谋生，没有其二则国家难以致富，没有其三则国家难以久安。实践证明，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主要依赖于科学技术的进步，而科技进步转化为财富增长则主要取决于企业家驱动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