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开会本身最重要

大参考

　　5月6日上午，朝鲜劳动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平壤4.25文化会馆召开，3467名有表决权代表、200名有发言权代表和1387名列席人员出席了首日会议。

　　这是时隔36年之久、朝鲜劳动党再一次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由于朝鲜众所周知的严格保密制度，人们在对会议详情知之甚少的情况下不免对此次非同寻常的大会猜测纷纷。

　　人们所最关心的，莫过于“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召开这样一次党代会”，毕竟对于一个只有不到70年历史的政党而言，36年不开党代会本身就已经不同寻常，“忽然又开会”自然更加耐人寻味，人们有理由去猜测，必定有什么极其重要的原因、非常充分的理由，才能促使朝鲜劳动党召开全会。

　　朝鲜官方媒体公开报道中，罗列了本次党代会的5项议题，包括总结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工作、修改朝鲜劳动党章程、选举朝鲜劳动党中央机关等，会议虽刚刚开始，热衷于对朝鲜党政军内幕“猜谜”但出错率通常不低的韩国媒体已作出了形形色色的猜测，而金正恩关于朝鲜核武器使用原则的声明、“经济发展五年规划”的蓝图，以及朝鲜中央电视台“将有特别重大消息发布”的预告（但迄今似乎并没有这样在外人看上去“特别重大”的消息被披露出来）等，都在一次又一次地吊起“隔毛玻璃观景”的国际观察家们的胃口。

　　对于这次不知要开多久才会结束的党代会，人们当然应密切观察，随时关注新情况、新细节，但不应被这些干扰了“大思路”：应该承认，朝鲜近30多年来虽遇到许多波折坎坷，但并未因党代会的长期“停摆”而影响领导人的执政、政府的行政力，或政治、经济、军事、人士、文化等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动作”，千言万语一以蔽之，就是尽管看上去朝鲜执政党在定期召开党代会这方面显得有些“脱俗”，但该做的、能做到的事，其实几乎一样也没有耽误（当然，还有不少不能做、做不到的事，而这些事即便定期召开党代会恐怕也仍然是不能做、做不到的）。

　　对朝鲜领导人而言，朝鲜劳动党七大最重要的历史意义和价值（或按他们自己的话“历史转折点”的含义），并非会议上要讨论、决定或公布些什么重要的政策、战略、人事变动，而是会议召开本身，或换言之，是金正恩领导下终于召开了这样一次党代会。

　　如前所述，朝鲜劳动党已有36年没开过党代会，上一次开会时，第一代领导人金日成仍然健在，会议的主旨是从“法理”上明确接班人金正日的地位。此后国际、半岛和朝鲜国内风云变幻，金日成去世、金正日上台、“苦难行军”、阳光政策、六方会谈、朝核危机……层出不穷的变故让整个金正日时代无暇召开哪怕一届党代会。尽管由于金日成布局较早，金正日的领袖地位并未受到内部多少质疑、挑战，但不论就外界观感或当事人自己感受而言，这显然都只能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和金正日在接班前经过长期、多层面铺垫不同，金正恩的接班“预热”时间较短，但自其接班以来，朝鲜内部和地缘政治之波澜迭起，较诸乃父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执政了一段时间的金正恩显然需要一种“程序化”的东西（“历史转折点”）来显示自己的“获得”和“巩固”，还有什么比召开一次党代会更能体现这种“获得”、“巩固”——“我做到了我爷爷做到过、甚至我父亲都未曾做到过的事”。

　　正因如此，人们不必对“特大消息”的公布抱太多期待——或许有一些，或许在我们看来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我们只需知道，朝鲜领导人心目中的“特别重大”，标准和我们这些外人的很可能大相径庭，就可以了。

　　许多人注意到，金正恩和许多与会知名代表都一反往日一身“国服”的装扮，改为西服、领带的“正装”，并对此的“微言大义”猜测纷纷，有人甚至认为“这或许意味着朝鲜要搞改革开放”。然而在我看来，更大的可能或许和时隔36年召开党代会一样，是一种“追溯隔辈先祖”的象征意义彰显：包括此次党代会主席台背景，标准的金日成像都是西服领带，而标准的金正日像则是军便装，曾在发型上有意无意像金正日靠拢的金正恩，如今在接班后首次改成和父亲不同而和祖父一致的装束，恐怕带有一种强烈的、带有自豪感的暗示意义——自己所追求的是向“伟大的祖父”看齐，而已不再满足于和“敬爱的父亲”比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