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晖：从“排队生孩子”看生育成本社会化

大参考

　　随着“全面二孩”政策实施，以及传统观念中被认为吉祥的猴年即将来临，生育高峰已经开始显现。吉林长春市民郑女士到一家企业应聘时，被告知如果想要孩子，必须提前一年跟单位申请，单位则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来制定“员工生育时间表”，避免让员工集中在同一年扎堆怀孕，影响正常的工作。（央广网1月5日）

　　前些日子媒体报道，浙江宁波的不少想生第二个孩子的年轻高知女性陷入烦恼——是继续留在职场打拼呢，还是回家做个全职太太？说老实话，有这样的烦恼还不算最悲催，至少说明老公的收入足够养活全家人，只是自己必须在事业和家庭二者之间做个选择。相比之下，那些经济并不宽裕、需要夫妻二人都有工作才能艰难度日的家庭，如果想生第二个孩子，妻子面临的选择更残酷：是要孩子，还是要工作？而如果失去工作，很可能就养不起孩子。

　　企业制定“员工生育时间表”，想生孩子的女员工必须提前一年打报告，由单位来实施“计划生育”，让女员工排着队怀孕、生孩子，这事儿一听就超级不靠谱。一则，怀孕这件事，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想怀就能怀上的，现代医学还解决不了精确控制受孕时间这个难题，求神拜佛更不管用；二则，没有哪一部法律法规明文规定，用人单位可以对职工怀孕、生子作出限制，法律只是规定，用人单位不得辞退怀孕的职工，职工怀孕、休产假以及哺乳期还得照常发工资。

　　“员工生育时间表”既不近人情，也有违法理，因而招致大面积的口诛笔伐在意料之中。然而站在企业的角度，出台这样的规定也自有其难处。猴年生育小高峰可以预料，若是员工人数众多的大企业，女职工扎堆休产假或许还可调剂；而那些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小微企业，若是有几个女员工同时怀孕，人力资源就捉襟见肘，这还不单是个增加用工成本的问题，企业正常运营都很困难。所以只好丑话说到前面——你想来我们这儿工作可以，但若想生孩子就得排着队生。

　　国家放开二孩生育，企业自然是不能反对的，但很多企业可能存在这样的想法：生孩子是需要付出成本的，这个成本凭什么全让企业承担？都说二孩政策利国利民，怎么就偏偏对企业有损？想着想着就会动作变形，公然违法的事情不敢做，暗地里也会搞出一些歧视女性就业的名堂。

　　在公民生育和就业的问题上，国家法律法规没有错，二孩政策没有错，但企业的权益如何兼顾也是一个必须要考量的问题。“公平”二字，很多时候并不是绝对保障谁的权益，而是比较好地均衡各方面权益。我们知道，在一些发达国家，生孩子是“大有赚头”的事，如果你给国家生个小公民，孩子的奶粉钱都是政府出的；在英国，女性职工的产假工资由国家支付给雇主，再由雇主发给员工。由于政府承担了较多生育成本，公民和企业对生育普遍持欢迎态度。

　　我们国家还没富裕到政府包揽一切的程度，但也并不是说，政府完全无力承担公民的生育成本。比如，可不可以通过减免税收、财政补贴等方式，弥补企业因雇用女性员工、员工怀孕生育而带来的额外成本？比如，女性生育期间，工资可不可以由国家和用人单位共同承担，减轻企业压力？

　　今天我们的社会应该有这样的共识：公民生育后代，不仅仅是个人和家庭的事情，也是在为社会承担责任，为社会发展作出贡献。孩子不是社会的负担，每个孩子将来创造的价值，也必将为全社会共享。换言之，女性生育是一种社会生产，生育成本不能让个人全部承担，也不能一股脑儿转嫁到企业头上，应该找到一条社会化分担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