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中国股市只有回到市场机制才能重生

大参考

　　10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易纲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年会中指出，中国股市经历了数轮调整，目前股市调整已大致到位。也就是说，今年中国股市的大起大落，出现的异常波动，通过中国政府所采取的一系列救市政策，目前已经开始平稳，中国股市的调整基本上到位。不过，中国股市能否企稳，就得看它能否在自我修复中复苏。

　　现在我们知道的是，中国股市的自我修复机制是什么？它的核心内容是什么？要让中国股市的自我修复机制能够正常运行的条件又是什么?当前中国股市这些条件具备吗？如何没有具备，需要在哪些方面努力？

　　其实，自我修复机制是生物学上的一个概念，它是指任何一个生命体都具有自我调节、自我修复、自我进化的功能，从而使得不同的生命体在不同的环境与条件下能够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物种也就是在这种自我修复的过程进化与发展。

　　同样，股市也作为一种生命有机体，它也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它的出生、成长、壮大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修复过程。所以，尽管今年中国股市出现了暴涨暴跌异常波动情况，这给中国股市的发展与繁荣带巨大的阴影与障碍，如果中国股市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它就能够通过市场的自我修复机制让股市重新获得新生。否则，中国股市要走出当前的困境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要让中国股市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政府就得为中国股市的发展创造一系列的制度条件，就得让中国股市真正由价格机制起决定作用的市场。就如人的身体要通过自我修复机制保持健康需要提供合适饮食、适当睡眼、保持良好心态等条件一样。

　　首先，中国股市的自我修复就是要让中国股市的内在机制能够正常运行，就是要让市场因素在股市中起决定性作用，而不是人为方式扭曲股市的供求关系。这里既有政府救市后的退出机制问题，即如何把扭曲了的市场供求关系得以调整，也有政府的绝对权力如何减少对市场的干预问题，把绝对权力关在制度的笼子里。

　　如果中国股市的供求关系不能够由市场来决定，有效的股票市场价格无法形成，那么无论是投资者还是上市公司就会无所适从。即投资者无法以市场因素来给上市公司的股票定价，上市公司也无法决定股票供求多少。所以，早些时候政府救市所扭曲的股市供求关系就得逐渐地退出市场最为重要。同样，减少政府权力对股市参与，也是股市供求关系市场化的重要方面。这也意味着股市发行制度向注册制改革势在必行。所以，加快推进当前中国股市一系列重大制度的市场化改革成了当前中国股市自我修复机制得以发挥的首要任务。

　　其次，要对当前中国股市的规则与制度进行全面检讨，重组中国股市的权力结构。因为，股票就是对上市公司的信用风险定价。在欧美发达的证券市场，上市公司的信用是通过长期的市场行为演进而来，并且生发了一套相关的法律法规及司法制度来保证。但是，中国的证券市场是由计划经济转轨而来，其信用只能由政府来作隐性担保。在这种情况下，就容易导致政府对股市权力过度主导，就可能无法对这种绝对权力有效约束。因此，要让中国股市能够真正现实自我修复并获得新生，就得重构中国股市的权力结构及对这种绝对权力进行有效约束，从而让使得股市的信用由政府隐性担保转变为由市场演进而来。这样股市的自我修复机制才能在这过程中得以生成，相应的市场化的法律法规及司法制度也会在这过程中建立。

　　第三，要重新认识与理解当前金融创新和金融衍生工具的作用与功能。因为，以往监管部门在各种势力游说下，总是以为发展中国金融市场及中国资本市场，就得引进相应金融衍生工具，否则中国金融市场就不容易完善。但实际上，这些金融衍生工具在发达欧美国家市场所起到负面作用远大于正面作用，这些金融衍生工具往往成了造成金融市场不公平竞争及金融危机四起的根源，所以，发达国家也正在采取不同法律制度对这些金融衍生工具进行监管。因此监管部门要对近几年引进的金融衍生工具及程式化交易正在全面检讨，研究这些工具是否适应中国，研究这些工具是不是这一轮中国股市暴涨暴跌的重要原因。还有，所谓的互联网金融创新也是如此，比如场外配资的HOMS系统同样成了这次中国股市暴涨暴跌的主要根源。因此，全面检讨2013年以来爆炸式增长的互联网金融也是当务之急。也就是说，监管部门就得严加约束与限制这类金融创新及金融衍生工具，否则如果股市是人为操纵，中国股市自我修复机制如何能够起作用。

　　第四，监管理念的转变及中国股市制度安排的公共决策化。监管理念的转变就是要由以往对中国股市的事后监管转变为事前监管的引导与规范。可以说，上半年中国股市暴涨暴跌的一个重要教训就是监管者对兴起的互联网金融HOMS系统缺乏了解从而也就无法制定出事前监管及防范风险的规则，从而就让这个场外融资市场得以疯狂野蛮生长。等到这个市场已经疯狂野蛮生长之后，再采取简单粗糙的方式来制止与遏制，引发中国股市的震荡当然不可避免。

　　中国股市制度安排的公共决策化，这是当前中国股市能否成熟的关键所在，也是保证股市得以自我修复的制度基础。因为，中国股市的制度安排及改革，只有在这种方式下才能平衡好各方的利益关系，才能让所制定的法律法规能够真正落实执行。

　　总之，如何让中国股市在自我修复中获得新生，就得让市场因素在股市运作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让市场的供求关系来决定股市价格有效运行，并对市场与政府权力的边界严格界定清楚；就得谨慎有限制地对待当前所出现的金融创新及引进的金融衍生工具；加快推进中国股市的市场化的各种改革；让监管者的监管理念的转化等。不从这些方面入手，中国股市的自我修复功能得不到发挥，中国股市要走出当前的困境并非易事。

　　当前，中国政府在这些方面做了不少努力，但还是不够，中国股市与成熟的市场还相差较远，因此，中国股市是否能够在当前的基础上企稳仍然面临不确定性，仍然需要中国实体经济向好来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