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望天：四中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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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法治国

　　上期周报我们登了习近平大大的关于法治的讲话，算是以正视听。前一阵子关于人民民主专政和依法治国的争论，基本上就是要回答：是党大于法，还是法大于党。目前看来习大大的方向，是党必须在宪法和法律的框架下行事。

　　明显看来，依法治国是被提到了执政的高度。这个是和邓同学的理论，后面大家知道是三个代表，之后是科学发展观和河蟹啥的。

　　那么依法治国，目前看来这个目标的实现还是有比较远的距离的。实现的手段，是先治标，后治本。那么采取的两个主要动作：一个是反腐败，一个是国企改革。

　　反腐败，通常会被人错误地理解为政治斗争，清除敌对派系；国企改革，通常会被人错误地理解为国退民进，私有化瓜分国家财产。但是其实目前这两步，都是要“削强藩”，就是要清除中共内部因为30 年经济高速发展和政治改革产生的内部政经寡头。

　　大家看一下苏联垮台之后，从叶利钦开始，出现最猛的就是政经寡头，比如年轻的西伯利亚州长（阿布拉莫维奇）到伦敦买了切尔西足球俱乐部这种。一旦政治、经济、军事寡头一体化，在这个基础上产生门阀政党，然后再在这些政党的操纵下搞民主选举啥的，那么这个国家，就玩完鸟。

　　所以普京上台，搞集权（西方人叫独裁），就是把不同西方国家在俄罗斯支持的不同寡头全部咔嚓咔嚓，才有所谓俄罗斯的中兴。当然支持普京的经济寡头，如果不进入政治圈来挑战，就被统战了。

　　那么现在中共这里双管其下，反腐败和改国企，就是要破除这十几年来坐大的内部派系形成的政治寡头和经济寡头。

　　反腐败的话，目前的成绩单虽然漂亮，但是主要靠纪委独大，其他的部门比如检查院里面的反贪局和其他监督机构都靠边站了。所以目前靠人治为主的反贪腐，会在立法和制度上面加重努力，包括把纪委系统的双规如何法治化。

　　董事会推依法执政，本来是2020 年要建立一个小康的社会主义法治社会，之前一直被人拖下来。因为改革形成的贫富不均、官僚腐败、市场竞争环境不公平，这些都需要解决，到2020 年只有5-6 年时间要飞速赶上。

　　现在发现离目标很远，看怎么推广吧。法制建设在中国是一个缓慢过程，但是一直朝这个方向就对了。然后道德也要建设，德法一起搞，礼和刑并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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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企改革

　　关于国企改革，去年的三中全会定了一个目标，就是要在2020 年前国企上缴30%的利润，这个目标被抵制得很厉害。三中全会的原话是“完善国有资本经营预算制度，提高国有资本收益上缴公共财政比例，2020 年提到30%”。这之后，国资委搞了一个对中央企业负责人的薪酬改革，要改变从朱镕基开始的养肥国企领导的政策。8 月29 日政治局开会，通过了《中央管理企业负责人薪酬制度改革方案》，这个我们周报也提过。这个方案基本上就是年薪不超过60 万人民币，但是推行起来阻力相当大，困难重重。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国企其实某种程度就是各级官员的ATM（提款机）。要提高国企上缴利润比例，操作层面上因为打击的利益比较广泛，实行肯定有阻力。

　　所以这次四中全会，也许会看到比较漂亮的文件结论，但是这方面的实际推进，估计还不会那么理想（貌似公报没提，说明还是没有达到共识，还要继续努力）。

　　当然另外一个四中全会议题，就是地方政府的发债。这个会考虑，但是要逐步在实践中完善，而不是一揽子计划，一步到位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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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全会报告

　　大家看完四中全会报告了吗？记得我上次谈过，关于维稳和法治的内容，基本上可以看到是哪个方向。主要内容有几点：

　　1.法治取代了GDP，成为官员考核目标。

　　但是因为地方政府官员并不碰法院和检查院这一块，所以法治作为目标，大概就是考察一下大家不干预法律判决，另外就是依法施政这一块。

　　2.中央巡回法院、跨地区的法院和检查院。

　　记得我在《大国游戏》里面，曾经谈到美国联邦法院作为巡回法院这个例子，当时是与中央政府在中国权威作比较的。大概这个思路，就是来源于那里。

　　代表中央政府（广义中央政府，不是行政部门而是最高法院和最高检查院）的中央巡回法院，将会成为民众寻求维护权益的一个主要平台。因为它代表了中央权威，又是凌驾于地方政府权力的法律机构。

　　为啥要搞跨地区，因为这个你可以打破人们心理上的障碍。你比如是一个江苏人，比较不习惯跑到安徽的法院去告人。但是如果你是中央巡回法院第三院，管辖范围是安徽和江苏，那么这种省为地域单位的权力心理框架就突破了，因为你比江苏省政府和安徽省政府给民众的权力能力要更高，这样也是确立法律权威的路子。

　　3.成立司法公开制度。

　　领导人干预，必须用正式文件记录。法官判案，文件公开，大家监督，责任追究到死。所以你领导或者领导秘书要打招呼，有记录在案，岐山同学会带人读报告。

　　4.专业法律人才培养。

　　要搞法治，政府要守法，人民要守法，但是法律队伍要先守法。所以估计这方面的专业性要求会比较高。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所需要的秩序，不能靠人治的通过官僚管理的方式来保证。你国内对付的不是敌人，只是不满的群众，之前采取维稳的方法，导致了武警为代表的维稳费用超过了国防的投入，居然让对付群众的群体抗议费用超过了对付敌对海外势力的军费，你还扯个屁和谐社会？而且大规模的群体运动越来越多，其中最多的，第一是劳资纠纷，因为你地方官员的屁股在资本家那里，没有落实法治；第二个就是因为某些工程，导致了民众和政府的纠纷；第三个才是拆迁纠纷。

　　我之前也说过，在维稳思维下，就是公安坐大，检查院、法院吃瘪，所以对国家的发展并不利。将来如果法治可以落实了，你去参加地方政府的一个工程投标，然后发现不公平，里面有问题，那么你可以拿到证据之后，告上中央巡回法庭。而这个要求地方政府政务公开，就逼迫程序改变。比如现在上海已经类似于香港，批地出去用拍卖程序，之前周正毅的时候就还是帮助黄菊拿黑地。还有劳资关系，完全去了法院，又免得地方政府出来搞名堂，欺负工人啥的。

　　至于执法，如果你法律判决公正，估计你合法的暴力执法，社会会理解和赞同。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政府和政府官员不依法办事，你凭啥要求老百姓守法？你用大棒子招呼老百姓，就别怪老百姓用大棒子招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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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法治国路径的讨论

　　群里的一些网友代表一个观点，就是对依法治国不看好。不知道这派观点能不能提出别的可行路径？之前的强力维稳，就是周永康同学主导的政法委的搞法，没有成功。

　　这次云南冲突死了8个人，其中主要原因就是按照规定的征地补偿款，在政府官员的层层盘扣之下无法到位。地方政府权力过大，滥用权力，违法犯法，目前是地方群体事件的主要形成原因。在周永康的维稳政策下，历年的大型群体抗争事件是越来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

　　主要是你想让各种组织的冲突、官民的冲突，是拿到法院靠嘴巴解决，还是放在街上，靠棒子解决？像这次云南的地方冲突，有没有可能在中央巡回法院的平台解决？如果没有可能，那么民众就会依赖于棒子；或者到某一天，民间就制造自己的武器，大家就上步枪和机关枪。要是这样，以后看到的群体事件，就是中东那样小规模战争。

　　那么为啥现在的地方法院解决不了群体抗议事件的不断上升？在2012年，大规模群体事件到了最高峰。在习总开始反腐之后，大幅度降低了。而且维稳费居然高于国防预算，是不是太过分呢？

　　依法治国，当然不容易。不启步，永远做不到吧？总得先开始吧。

　　（党领导下的法治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啊。法治应该是法大，党领导的法治很容易变成党大于法啊。）

　　党领导法治这个问题，要看你如何定义党？你地方乡党委书记是不是代表党？然后就大于法？居然还质问记者，你是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

　　所以我说，党大于法是一个伪命题。你可以说，在党领导下大家把法律程序建立了，把法律条文写明白了（当然要民众参与）。之后，党的行为也受到这个法律的限制。

　　（法律大于党那是扯淡，全世界都不存在这个东西，党一定大于法律，美国都是这样。）

　　美国的党，不大于美国宪法哈。这位同学的想法就是，党制定法律，你们人民遵守；我们党不用遵守，因为我们在法律之上。

　　党不用遵守，政府也不用遵守，然后就转过来指责人民不尊重法律、不守法。这样搞下去，总有一天人民会把这个党给铲除掉的。

　　（无非是现在法院受同级党委影响大，改革后法院受上一级党委影响大。）

　　现在是市委管市法院，省委管省级法院。以后是地方法院不归地方党委管，省委也管不了市法院，就这样一路要到最高法院那里。那么最高法院还是在党中央领导下。

　　还有一个法治观点，大家必须清楚。

　　虽然市法院，程序上是省法院管，然后上面是最高法院领导的。但是上级领导部门，不能干预下级法院部门判案。就像现在，你省委书记不能干预省法院判案，你最高央法院领导，也不能干预省法院判案。

　　当然你有了判决结果，人家不服，可以到更高的上诉法庭去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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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法治国路径的讨论

　　（但最根本的问题是谁来管中央政治局？这个根部问题不解决，以后中央政治局及常委还是可以影响法院判案的）

　　只有政治局常委，没有上一级。但是政治局常委，也不能个人干预法院判案。

　　但如果不是最高法院还是在党中央领导下的话，那就是西方的三权分立了。

　　另外要看到，美国的9个法官也是党员啊。

　　（依法治国我不反对，怎么做另说，但不要以损害社会的统一性为前提！再说一次：乱莫大于无天子。无天子则强者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残，不得休息。--《吕氏春秋》）

　　你所说的天子，是谁呢？

　　主要是把党员的个人行为，不管你是总书记还是政治局常委、还是乡镇书记,作为党员的个人，你不能扛着党的招牌去凌驾于法律之上。

　　（今天习大大强势，必须如此才行。改天换了代，不如习大大强势，不是只要搞定一个管政法的常委不就行了？中国社会，皇帝是不可能有人管的）

　　那么政治局常委犯法被抓，不是已经有先例了吗？

　　（如果地方一个小案子，我搞定一个中央常委，不就可以搞定地方这个案子了）

　　如果人家法官不归你这个常委管呢？

　　你还是党员吧？法官违法，有法律；违纪，有党纪啊。判案不是只靠法官，还有人民陪审员制度，还有上诉和复核制度啊。

　　当初美国法官黑暗，也是靠完善法律和执行法律才走出来的。这个只有靠全社会的努力了。

　　（地方法院属于地方政府。地方政府的主要目的是挣钱，一切工作从属于这个中心。地方政府不转型，法院不独立，确实死结）

　　主要问题还是地方政府的领导干预法院的运作吧。

　　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普通民众对地方法院的公正性没有信心。目前对中央政府还有一些信心，所以扛着中央政府名誉的中央巡回法院，估计老百姓还认。

　　所以这个巡回法院的判案，尤其是针对地方政府官员的判案，要是公正的话，民众依靠法律而不是群体事件来保护自身利益的意向就会比较大。如果现在不搞，再拖下去，人家连你中央都没有信心的话，你就等死吧。

　　如何保证巡回法院的公正性呢？公开审判啊，终身问责制度啊。主要是你相不相信，中国的法院和检查院系统里面还有正直和公平的人存在？如果有的话，就可以实行。

　　执行的话，现在有王岐山在后面。这种靠人治的方式，确实有很多头痛的地方，比如北京这里，临时工执法人员就是20多万，比正式工多3倍。

　　（美国有一个电视台专门直播国会开会，中国也应该有一个。）

　　很多事与人，一在电视镜头下，就成表演家了。

　　（我看到昨晚公报出来以后，有不少人表示失望,有的是觉得步子太小，有的是觉得法治会管言路。）

　　法治当然要管理言论啊、新闻法等等，是要管理言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