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后穆巴拉克时代的中东变局

大参考

　　从农民的儿子到军界俊杰再成为埃及总统，30年的总统生涯成就了穆巴拉克的“现代法老”地位。可是去年年初的一场街头革命，却使这位铁腕政治人物黯然下台，并连同他的两个儿子身陷囹圄。殆至不久前他出庭受审，穆巴拉克再无丝毫政治家的风采，而更像一位行将就木的垂死老人。当其被空军送到监狱时，媒体曾报穆巴拉克像一位孩子似的哭着不愿离开飞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不胜唏嘘，政治的强势与人性的弱点已经预示着穆巴拉克完全崩溃。因此，不管穆巴拉克是“医学死亡”还是“真正死亡”，属于穆巴拉克的时代已经逝去，后穆巴拉克已经来临。
　　
　　但是，后穆巴拉克时代依然是未知数。否则，一个“死”的穆巴拉克不会让埃及推迟宣布大选结果。这说明，埃及各派政治力量乃至民众，在经历一年多的政局紊乱后，对未来依然充满不确定感。埃及是重要的中东国家，穆巴拉克身后的政治走向，直接影响着中东世界的变局。
　　
　　埃及大选已经造成了社会各界的严重分野。以穆斯林兄弟会代表的传统伊斯兰势力，颇得基层民众的拥护；而城市中产阶级，则对穆巴拉克充满了怀念；相当于监国一年的军界势力，则期望在未来的权力架构中充当主导力量…后穆巴拉克时代的民主，可能带来的是更为紊乱的政局。埃及的治与乱，很难预料。
　　
　　必须指出的是，穆巴拉克固然难脱对权力过度崇拜的独裁之嫌，以及放任自己的亲属滥用职权和腐败贪污，但其历史功绩也相当突出：除了在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充当和平润滑剂外，也和美国关系良好。关键是，这个阿拉伯国家因穆巴拉克而世俗化---在极端伊斯兰势力诱发国际恐怖主义的现实下，穆巴拉克30年的努力不仅提高了埃及的国际地位，也有助于提升伊斯兰教的形象。
　　
　　不管穆斯林兄弟会是否赢得大选，埃及的世俗化都会受到影响。而这，不仅会造成埃及社会的裂痕，也会对中东地区带来影响。其实，从埃及到利比亚再到叙利亚，这一场至今仍在发酵和持续的阿拉伯之春运动，与其说是政治“民主”，还不如说是现实民生倒逼。民生怨气，往往导致民粹主义，其导致的政权更迭，未必实现理性务实的政治民主。
　　
　　对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而言，这可能形成尴尬的逻辑悖论。一方面，作为美国在中东的盟友，穆巴拉克听从美国的旨意，放弃权力的结果是锒铛入狱。穆巴拉克犹如反面教材，让其他阿拉伯国家的强人们警醒---决不放弃权力。利比亚前总统卡扎菲如此，叙利亚总统巴沙尔也是这样。另一方面，美国支持中东国家的民众推翻强人政治，但民主化的后果恐成为美国担忧的政治毒果----伊斯兰化的新生政权显然不如世俗化政权更好相处。
　　
　　即使这些中东国家不宗教极端化，强人政治留下的政治空挡也会造成紊乱的权力博弈和政局动荡。要实现西方国家期冀的政治民主，前路坎坷漫漫。而这种政治转型的代价，西方国家可以置身事外，当事国却要独自承担痛苦。
　　
　　西方给予的民主化模式并非纯粹的真理布道，而羼杂太多的功利和战略私利。最典型的，莫过于也门与叙利亚，两国总统同为中东世界的政治强人，但前者是美国盟友，后者是美国敌人，因此美国对待萨利赫和巴沙尔的态度截然不同。同样的，塔利班治下的阿富汗蒙昧宗教统治，美国很长时间内都漠然置之。若不是9.11事件，美国怀疑本。拉登潜藏于这个国家，美国也不会发动阿富汗战争。
　　
　　国际公义固然存在，意识形态也有优劣，但在国际关系的基本原则中，利益选择依然首当其冲。后穆巴拉克时代，埃及政局存在着极大变数，被民主化波及的其他中东国家，变局走向也难以预料。这些国家的治与乱，不是一个政治强人的倒掉就能解决，也绝非西方国家的民主移植就能奏效。
　　
　　无论埃及还是整个阿拉伯世界，自己的命运与未来，确乎值得认真反思。
　　
　　
　　

方圆

美国的啥也别信。特别是美国的承诺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