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美国政要的筹款奇招

大参考

　　今年4月2日，美国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以5:4的结果，通过了取消对联邦候选人及政党参与竞选活动最高捐款额上限的法案，并认定自1974年开始实施的上述法案“违反公民言论自由权利”。

　　这意味着什么？原本在限额时代，个人对候选人捐款上限总计不得超过4.86万美元，对政党捐款上限总计不得超过7.46万美元，总计不得超过12.32万美元，而具体到每个候选人“人头”，这一限额则为5200美元。按照这样的限额，即便再有钱的捐款者，每次也只能给9名候选人捐款，但新裁决出台后，有钱的捐赠者便可合法向所有支持政党的候选人各捐款5200美元——《纽约时报》算了一笔账，这样一来众院两党可分别向单一候选人募捐230万美元，较原先的上限扩充了近20倍之多。

　　不过俗话说得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实际上，美国政要本着“选战就是筹款战”的原则，早已各显神通，令这些规矩在很大程度上徒具形式。上届总统大选，奥巴马和罗姆尼的对决，被称为“史上最花钱的选战”，两党、两名候选人所消耗在选战中的大笔金钱，绝大多数是筹款所得。事实上美国著名富翁、纽约前市长、前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竞争者迈克尔.鲁本斯.布隆伯格就曾感慨，当今美国高层次选战，已绝非任何个人财力所能承担，筹款能力的好坏，关乎政治家的政治生命和前途，罗姆尼是上届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中走得最远的，同时也是筹款最多的，而奥巴马原本就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善于筹款的总统候选人。

　　然而美国政治家如此之多，政治活动如此频繁，如何能说服口味越来越挑剔的美国人，心甘情愿地向自己捐款，可是门大学问。

　　在这个问题上，许多政客都有自己的“高招”。

　　共和党在小额筹款方面，常常显得笨手笨脚，成绩被公认远不如民主党，如今90高龄的前总统老布什下决心改变这一面貌，4月21日，他在互联网上发布例行筹款宣传邮件，声称任何人只要捐款35美元给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就能得到附带有其签名和共和党“大象”标志的一双橙色、黄色、绿色、蓝色斜格相间的醒目袜子。

　　老布什为此已做过精心铺垫：年事已高的他，近年来刻意在公共场合将自己塑造成“袜子控”(sock man)，他曾先后穿着红白横纹、超人、星条旗、粉地黑碎花等袜子，并频频以“袜子控”形象和人互动，其中既有自己的亲属，又有素不相识的小孩子，更有罗姆尼这样的共和党要人，穿着和老布什同款鲜艳袜子的人上至八十三，下至手里搀，可谓应有尽有，本已是过气政客的老布什，也因此再度成为公众关注、议论的焦点。

　　如今老布什显然打算用自己精心塑造的“袜子控”老顽童形象“变现”，当然，他这把年纪，筹款并非为自己参选，而是帮共和党一把——按照他的话说，自己非常喜欢这种因为袜子而被人关注的“罪恶的快感”(guilty pleasure)，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而代价不过是向他的党支付区区35美元而已，何乐而不为？

　　靠出售或签售廉价纪念品筹款，是美国政客们常用的手法，出售的途径，最初主要是在造势集会上摆摊现卖，如今则扩展到在线销售等新途径，这样显然大大提高了签售筹款的效率和覆盖面。签售的纪念品五花八门，常见的包括马克杯、T恤衫、棒球帽、政客个人著作，以及代表政党或政客个人的吉祥物玩具（如代表民主党的驴、共和党的象，或候选人卡通玩偶）等等，通常都会带有醒目的政客个人和所属政党标记。一般这类“买卖”单价都不高，通常只有10-50美元，其目的，一来降低募捐门槛，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二来，不论是现场“实体”摆摊，还是网络平台销售，都可以聚拢不少人气，吸引许多眼球，而聚拢人气、吸引眼球，同样是选战所要达到的目标之一，正所谓有钱帮钱场，没钱帮人场，能拿您几十美元固然好，否则让您不知不觉为其选战撑个场面，也绝对不吃亏。

　　比这种“摆地摊”显得“高大上”一些的，则是筹款抽奖，共和、民主两党都善于搞这样的活动，奖品常常是有吸引力的明星演出门票，甚至可能包括异地往返机票，而这些门票、机票，往往是明星个人的捐赠。两党明星候选人的背后，都有不少铁杆文体明星公开支持，因此这种形式近年来颇为风行，如罗姆尼在2011、2012年就搞过多次，每个抽奖“机会”要价250-300美元，而4月初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筹款抽奖，奖品则是百老汇舞台剧“坚持到底”(All the Way)门票和往返机票。该剧本身是正面讲述民主党前总统林登.约翰逊事迹的，主演布莱恩·克兰斯顿(Bryan Cranston)又一直是民主党和奥巴马的公开支持者，自然乐意帮忙。筹款抽奖的重心是“筹款”而非抽奖，因此中奖率普遍不高，反正这类活动的参与者，大多是政党、政客的铁杆“粉丝”，捧场是主要目的，倘能中奖，则是意外之喜了。

　　更“高大上”一筹的，则是豪华筹款晚宴。这种晚宴的特点，是参加者必须购买“入场券”，而“入场券”本身就包含了募捐款项。一些华裔政客利用中式晚宴的特点，还发明了论桌卖“入场券”的筹款新招，称为“买席”。豪华筹款晚宴玩得最花哨的，非现任总统奥巴马莫属。2011年8月4日是他50大寿，当天他在芝加哥大摆筵席，“入场券”售价高达3.58万美元，限额100张，倘多出50美元，可额外获得阿拉贡歌舞厅举办的“奥巴马生日音乐会”门票一张；多出1000美元可获得“高级座位”；倘多出1万美元，则不仅可自选座位，而且还能与奥巴马本人亲切合影。

　　这还不算，全美国范围内，那天前后民主党的“政治行动委员会”（超级PAC）等组织竟举办了超过1100场“奥巴马庆生派对”，这些奥巴马本人未必一一知道的派对，固然不可能标出芝加哥那场的高“入场券”，但如此“广撒网”，捞到的“渔获”，自然是很可观的。

　　最“高大上”的，自然是文章开头所说的“超级PAC”筹款了，4月2日的联邦最高法院裁决取消了个人、企业向“超级PAC”捐款的上限，只要捐款不直接交给候选人本人或其团队操作，“政治行动委员会”就可无限制接受捐款，更可堂而皇之地将捐款统筹分配，向重点候选人倾斜。正如一些分析家所言，未来的美国重要选战，将很可能成为“超级PAC”对“超级PAC”的“金钱魔术棒”之争。

　　那么，有没有比“摆摊卖东西”门槛更低的筹款形式？有。许多政客（包括奥巴马本人）会直接向自己twitter或facebook关注者群发筹款邮件，这种邮件所能吸附的捐款，单笔金额有时只有几美元。

　　拉人气明星或更有名的本党政客站台，是筹款的不二法门，如罗姆尼拉过老布什、前副总统切尼，奥巴马则拉过著名参议员肯尼迪和许多文体明星，但这种做法有时也会弄巧成拙，如希拉里.克林顿参选民主党内总统候选人提名时，让丈夫克林顿“站台”，就被认为是柄得失参半的“双刃剑”。

　　尽管美国选举制度对海外政治献金限制严格，但高层次选战中，一些候选人还是会打海外募捐的主意，如2012年罗姆尼就曾利用出访英国、以色列机会进行筹款，所得据说分别高达数百万美元，而奥巴马的群发筹款邮件也是只管是否“粉丝”，不管国籍的，笔者身处加拿大，却几乎每周都会收到一封奥巴马团队的群发筹款邮件，这或许正是因为关注了其在twitter上的账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