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游子：为人社部办公厅女官员惋惜

大参考

　　人社部办公厅副主任曹淑杰，因为用虚假发票报销，获刑十年，这是昨天的一则消息。读之为之惋惜，因为五十七岁的她，还有三年就要退休了，为了13万元，晚节不保，把自己送入牢房，一辈子的奋斗，到头来一切归零，实在不值。

　　其实用虚假发票报销做法，由来已久。在过去，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做法，因为财务制度的限制，很多消费内容是不能通过正常途径报销的，比如歌厅的消费、洗浴的消费，参观风景名胜的消费等等，但上级机关领导来了、兄弟省市、单位的同仁来了、下级单位的领导来办事并且又有所表示了，接待都是必须的，并且接待的内容都不仅仅是吃，还有其它很丰富的内容，多是通过开餐饮发标来报销的。记得十几年认识的一地方同志告诉我一个顺口溜，是他们在日常接待工作中总结的：领导来了怎么办，先开房间再吃饭。吃完饭怎么办，找个舞厅转一转（九十年代流行跳舞）。转完后怎么办，洗个桑拿出出汗。出完汗怎么办，找个小姐按一按。按完后怎么办，你说咋办就咋办。办完后怎么办，开张发票算吃饭。说得很明白也很形象，领导下基层的形象一览无余。并且从中也可以体会到，吃饭发票是个筐，什么消费都能装。吃饭在中国，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大家都能接受。财务、审计等部门，如果说他们都不懂、不知道，我不相信。只是那时比较普遍，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好象很多年前，广东有一个女市长，家里买菜、个人使用的卫生巾都要开发票，拿到公家去报销，并理直气壮地说，我人是国家的，当然我的一切消费都应该国家来报销。持这种想法的领导干部当然不在少处，正是因为如此，便有了这样一个市场，代开假发票的生意，一度很红火。很多楼道里、电线杆上都有这样的小广告，有时候我们到公共厕所如厕时，一抬头，也能看到这样的广告。走在一些市场，不时会遇到有人悄悄地走近你，低声问要不要发票。最直接地的就是可以到税务机关去开，那是真发票，内容你自己定，只要交了足税额。某种意义上说，这其实就是国家机关为了自己的利益，公开的鼓励一些单位和个人开假发票。当然，GDP的水份是否有它的功劳，不得而知。不同的是，外面广告中所提供的是真的假发票，而税务机关提供的是假的真发票。据说连欧洲一些红灯区的妓女，看到中国官员模样的人走过，都会用不熟练的汉语招客：有发票。所有这些，都说明一个问题，有市场需求。使用假发票的，基本上是政府机关、国家企事业单位和官员。想想也是，一般百姓，别说假发票，就算是真发票，又上哪去报销呢。

　　以前在部队，团单位党委都有一个开支项目，叫特支费。上级通过正常途径划拨的其实很少，只有区区1万5千元，但各单位都要从预算外收入中拿出一块来，充入其中。这笔费用，说白了，就是吃饭费。当然，这里面不仅仅包括吃饭，也包括风景名胜的门票、礼品等等。虽然对于一个单位的特支费，上级每年都有数额限制，规定上限，但一般而言，都是会突破，并且突破的额度往往很大，原因很简单，这笔费用多是招待上级来人，或者上级领导介绍来的人，钱都是他们花的，吃人的嘴软，当然也就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了。年底时，该批评时批评，来年该超时还超。领导在批评后，往往私下里也会对大家说，要正确对待。言外之意，批评是做做样子的。领导们也明白，如果当真了，下次他们下来，待遇就只能降低，也不再方便让下面的单位接待他介绍的那些亲朋友好友了。当然，如果是一些实权部门，他下来检查工作时，你招待他时很豪华、极大地满足了他的个人私欲，充分地享受了各项服务，并且临走时还带上点什么，或者他介绍了客人到你单位消费了，花了你们不少的钱，他们也会通过其它途径给你解决一些经费，比如训练、业务、基建方面的经费等等。但有一点，这个经费是必须有正当理由的，形象地说，就是戴着帽子下来的，你不能直接把它花了，得变通。怎么变通，当然，读者诸君，你们懂的。

　　有领导的这样示范，下面的人也不傻，有样学样，有时经费不够用了，便想办法找理由到上级业务部门要经费，要经费的办法与做假发票如出一辙，就是报假情况。比如我们一条泄洪道被洪水冲垮了，便用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上照片，存放在那，每年都用不同角度的照片作为依据上报，申请维修经费。反正上级机关审查你的项目时，也不会把前一年的翻出来看，或者翻出来看也往往看不出猫腻来，因为角度不同，没来过现场，往往看不出是同一个地方。看出猫腻来也没关系，打通关键人物的关节，就一路OK了。当然，我所说的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单位的行为，个人用假发票报销的情况不多，大额度的就更没听说。唯一听说的就是我的一个前任，每个月都要报销几千甚至上万的餐饮发票，而据我所知，他其实很少接待客人，是个特例。

　　综上所述，其实人社部这名女官员的行为，不过是过去的岁月里很多机关、单位、官员和办事员们都在做的一件事，她充其量只能是小贪，连苍蝇蚊子都算不上。以她所在的机关和她自身的职务，这样的做法有点小儿科，让那些动辄几十万几百万或者千万上亿的官员要笑看大牙。广东一个村官都能贪污几个亿，13万还不够四川刘汉吃一顿饭（25万）、为领导包一个明星的（80万）。

　　十年前南京军区的干部部长许志强，最终确定的贪污额度好象是近百万，也不过判了十几年，实际执行的恐怕还不到十年。当然，实际数额可能远超此数，据说那时有个标准，超过百万就是死刑。把数额限制在百万以内，就为的是保他一条命。十几年后的今天，区区十三万，却判了十年，何故！想必是因为可能许还掌握有更大领导的什么把柄，而这曹主任，恐怕就没有这个能量了，只好自认倒楣。

　　这里对大家也是一个提醒。我的老领导张先汉将军曾经告诫过我们，别人可能拿了一百万、一千万都没事，你可能只拿了一万就出事，就是这个道理。按现在反腐的现实，还是要牢记陈毅元帅的教诲：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