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水浒中的女人之李逵老娘

大参考

　　李逵老娘的故事见于《水浒传》第四十三回《假李逵剪径劫单人，黑旋风沂岭杀四虎》。梁山好汉在江州城外劫了法场，将宋江、戴宗救上梁山，众头领排了座次，在聚义厅一连喝了几天庆功酒。安顿下来之后，新人伙的众头领们有的要探望父母，有的要回家搬取老小，惹得李逵动了想娘的心思，哭着闹着定要回沂水老家，将老娘搬上山来快活。宋江深知李逵生性鲁莽，不放心让他下山，但又奈何不得，只好放他下山回冢。

　　这天，李逵老娘正坐在床上念佛，忽听有人推门进来，忙问是谁。当她听说是铁牛来家了，老娘道："我儿，你去了许多时，这几年正在哪里安身?你的大哥只是在人家做长工，止博得些饭食吃，养娘全不济事。我时常思量你，眼泪流干，因此瞎了双目。你一向正是如何?"当听说李逵做了官儿，特地来请她去享福，老娘说："恁地却好也!"李逵娘要铁牛等给人做工的大哥李达来了商议一下再走，李逵等不得，立马收拾东西。

　　娘儿俩正待上路，只见李达提了一罐子饭走了进来。老娘喜不自禁地对大儿子说："铁牛如今做了官，特地家来取我。"李达说："娘呀，休信他放屁!当初他打杀了人，教我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如今又听得他和梁山泊贼人通同劫了法场，闹了江州，见在梁山泊做了强盗。前日江州行移公文到来，着落原籍追捕正身，却要捉我到官比捕。又得财主替我官司分理说：’’他兄弟已自十来年不知去向，亦不曾回家。莫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冒供乡贯?’’又替我上下使钱，因此不吃官司杖限追要。见今出榜赏三千钱捉他。你这厮不死，却走家来胡说乱道!"一番话将李逵的外衣剥了个精光!明知儿子是犯罪之人，李逵老娘还是同子一起上鼹。

　　李逵怕李达带了人来捉他，匆匆背上娘只管奔乱山深处僻静小道儿走，不觉来到沂岭上。老娘喊口渴，李逵便把老娘放在松树边一块大青石上，吩咐娘："耐心坐一坐，我去寻水来你吃。"

　　李逵老娘于是便坐在青石上等儿子去找水。待李逵用香炉端了水来，却不见了娘。李逵忙忙四下里看，"走不到三十余步，只见草地上一团血迹。李逵见了，一身肉发抖，趁着那血迹寻将去"，寻到一处大洞日，只见两只小虎儿在那里舔一条人腿。李逵把不住抖道："我从梁山泊!归来，特为老娘。来取他，千辛万苦背到这里，倒把来与你吃了!那鸟大虫，拖着这条人腿，不是我娘的是谁的?"头火起，虬眉倒竖，一连打死一家大小四只老虎。

　　次日早晨，李逵来收捡了老娘的骨殖，把布衫包裹了，直到泗州大圣庙后掘了个土坑。想到老娘一生受苦受难，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不料半天福也没享就命丧虎口，怎不令人痛断肝肠?李逵因此放声恸哭一场，亲手将老娘埋葬了。

　　李逵老娘是个苦难的母亲，丈夫早死，大儿子李达从小给人家扛活，可以想象一家人生活的艰辛。子自幼凶顽，十几年前就惹下人命官司，老太太在家生生哭瞎了双眼。尽管如此，李逵老娘对子还是十分偏爱的。李逵杀了人，一家人跟着受牵连，大儿子也因此吃了官司，独剩下一个老娘在家中，日子更加难熬。但她不但不恨儿子，一听铁牛来家请她，立即满心欢喜，满口答应下来。直到大儿子进门，听说铁牛已上山落草，成了强盗之后，老娘也丝毫没有踌躇，还是一心跟定了小儿子，这需要极大的信心和勇气。

　　李逵老娘和王进母亲又有区别。王进母亲的丈夫、儿子都在朝为官，一身的本事，家境肯定殷实富裕，属于当时上层社会的妇女；而李逵老娘靠儿子扛活养活，吃了上顿等下顿，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贫苦劳动妇女。但母爱是同样深厚宽广的。

　　梁山一带流传着李逵替母报仇的故事：李逵自幼丧父，家中地无一垄，为了维持娘儿仨的生活，李逵娘只好去给一家姓刘的员外当厨娘。讲好了每年十斗高粱，可到了年关，李逵娘要算了工钱回家过年，刘员外说李逵娘打了一个缸，摔了一只瓢，春天时又预借了两斗粮食，七算八算，李逵娘一粒粮也没拿到，只好哭哭啼啼回到家中。这时已是除夕，十七岁的李达和十四岁的李逵眼巴巴地盼着娘过年，却见老娘双泪涟涟，两手空空回家来了。听完缘由，李逵大喝一声："那厮活够了!"说罢就冲。李达和母亲忙上前阻拦，那李逵一身蛮力气，哪里挡得住?李逵闯到刘员外家，本想要回粮食回家，谁知刘员外不但不给，还说李逵私闯民宅，非偷即盗，命家丁抓住李逵痛打。李逵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上前一拳捣在刘员外太阳穴上，打得那刘员外当场毙命。

　　李逵见事不好，拼命冲出刘员外家，后面家丁拼命追赶，眼看就追上了，这时天上突然刮过一阵黑旋风，飞沙走石，刮得家丁东倒西歪，鬼哭狼嚎。旋风过后，李逵的影子也不见了。李逵见刮起了大旋风，心中叫道：天可怜见，不是我铁牛手狠，都是刘员外那厮心太黑惹下的啊。铁牛跑回家中，李逵娘和李达一听李逵打死了刘员外，大惊失色。李达说："娘，快把铁牛绑了见官吧，省得连累了老娘。"

　　李逵老娘呵斥道："糊涂东西，自古杀人偿命，那刘员外已是不能活了，还非搭上他一条命不可?儿呀，你别管我们，快快逃命去吧!"李逵哭道："娘，您辛苦拉扯大我们兄弟，还没等得济，反被儿子吃累，叫儿子怎忍独自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晚就来不及了。"老娘说着慌忙给李逵穿上两件衣裳，推着李逵逃命去了。李逵走后，家丁们将李逵老娘和哥哥押上沂水县衙，各打二十大板。李逵老娘被打得皮开肉绽，李达吃了板子不说，还戴上枷被关进囚牢，所以李达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埋怨老娘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