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库什纳，特朗普的“影子国务卿”？

大参考

　　美国国务卿是谁？

　　稍具国际知识者立即会说“还用问，当然是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了”。

　　这当然没错，但如今越来越多人在谈论，美国实际上有两位国务卿：编制上的国务卿蒂勒森，以及“影子国务卿”（ Shadow secretary of state）——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的乘龙快婿库什纳（Jared Kushner）。

　　直截了当点出“影子国务卿”之名的，是4月3日的《华盛顿邮报》。在署名帕克（Ashley Parker ）和瓦格纳（John Wagner）合撰的一篇文章里，说“驸马爷”此刻正在伊拉克进行“不寻常的外事访问”，且即将马不停蹄地赶回美国，参加为期两天的“习特会”。库什纳的“影子”出现在墨西哥、中东等国际问题领域，甚至传统上不属于国务卿这个“第一外交官”职责范围的退伍军人事务、国内鸦片类药物泛滥问题、内阁与顾问班子间矛盾协调，等等等等，库什纳似乎也总“插得上嘴”。文章称，尽管作风看上去谨言慎行、稳重低调，但库什纳正稳步建立起国际间高层社交网，成为各国总统、部长和大使更热衷于会晤的“准外交官”，除了历史上被任命为国家安全顾问的约瑟夫.艾森豪威尔（John SD Eisenhower，艾森豪威尔总统Dwight D. Eisenhower之子），美国历史上还没有哪位总统会把自己的至亲安排在如此显要的位置上。

　　更有人（如华盛顿近东政策研究所顾问、前美国中东特使罗斯Dennis A. Ross）就此评论称，“影子国务卿”看上去比真正的国务卿还要“管用”，后者“似乎已被架空了”。

　　这种评论恐怕只见其一，未见其二。

　　库什纳在特朗普“政治版图”中，并非如日本德川幕府中“黑衣宰相”南光坊天海、或辅佐明成祖朱棣获取天下的僧道衍（姚广孝）那样，“无名无分”或“名分不正”却发挥关键作用的核心智囊人物（尽管一些媒体和评论这样说）：他早在今年1月19日（即特朗普就职前1天）即被提议出任出任以色列-巴勒斯坦谈判暨中东和平调解人，3月底又被任命为“美国创新办公室”（Office of American Innovation）主任，这个史无前例办公室的职责，是“致力于精简联邦官僚机构”。

　　由此可见，库什纳其实并非“影子国务卿”：在外交领域，他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职务所赋予的中东范畴（虽然也时常“越线”），被公认为“特朗普时代开始以来最复杂外交之旅”的亚太巡回之旅，奔波辛劳的是“正牌国务卿”蒂勒森，而非库什纳，在美欧、美俄关系等美国外交要点、难点上，也很能看见库什纳的身影，说“库什纳架空蒂勒森”是夸大其词的（被当作“架空铁证”的安排美墨高峰会谈一事，当时由于种种原因，蒂勒森等“正牌”内阁外交团队尚未配齐和如数到位）；相反，在一些非外交领域，库什纳又超越了“不管内务”的国务卿职责——因为他本就是特朗普任命的“顾问”和“美国创新办公室主任”，这也算是他分内之事。

　　很显然，真正的问题不在库什纳“揽权”或“扮演了不该扮演的角色”，而是特朗普在一个敏感位置，安置了一个身份敏感的亲属，甚至为他量身定制了一些新的部门和头衔——是习惯于“剑走偏锋”的特朗普要搞“影子政府”，而非真的出现了什么“影子国务卿”。

　　什么叫“影子政府”？

　　由党内主流派、技术官僚等“体制内人物”组成的“正式内阁”，办事遵循成文、不成文惯例，而“影子政府”则既没有编制和身份，也不顾忌“规矩套子”，惟特朗普一人马首是瞻。

　　身为“非正统”总统，特朗普政治资历浅薄，和共和党主流派、技术官僚间都交情泛泛，也似不太习惯和耐烦按部就班地在内阁辅佐下做一个“普通总统”，他更习惯于绕开官僚体系和繁文缛节自行其是，并认为这样做更高效、更少牵制，更“多快好省”，就职之初刻意拖慢内阁和各部委公务员就职、到位速度，热衷“顾问治国”、“推特外交”，都是这种“特朗普逻辑”的体现。

　　其实历任美国总统都会不同程度信任、依赖顾问团队和“小圈子”，但多数情况下总统在当选前已在政坛摸爬滚打多年，或当过州长，或当过议员，顾问中也不乏自己信赖、关系亲昵的政治老手或后起之秀。而“半路出家”的特朗普却不具备如此积淀，“小圈子”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亲友团”，也就不足为奇。相较于捅了篓子后“落荒而逃”的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Michael Flynn）、“大嘴巴”纳瓦罗（Peter Navarro）和因过于高调而饱受争议的班农（Stephen Bannon），在白宫顾问群里，库什纳对特朗普、对特朗普内外政策的影响力并不见得更大，背景反差更不见得更滑稽，且即便不满“影子国务卿”现象者也承认“他并不高调”，若非“驸马爷”的特殊身份，对他的任命以及他所发挥的作用，恐怕未必会有这样多的议论和口水。

　　鉴于此，与其过多关注事实上并不存在、至少也是夸大其词的“影子国务卿”，还不如将更多注意力投注到特朗普这个“另类总统”会在“影子政府”上走多远，以及，在医保案“大计”因共和党内掣肘遇阻后，这种“特朗普逻辑”究竟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