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现在城镇化路线是摧毁社会财富的过程

大参考

　　今晚主要聊聊北京上海控制人口规模这事，今天封杀商住房的消息出来，大家全明白了，这不是宏观调控，这是撵人走。尽管我很早就猜测当朝老大有意将北京建设成“华盛顿特区”，但真正到猜想被印证的时候，还是摇头叹息

　　何也？因为追求政治维稳目的，是以牺牲经济效率为巨大代价的，而结果很可能是上行下效，经济效率受损，结果……

　　是的，北京类似巴黎，集政治、经济、文化艺术中心为一体，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和思想危机，三个领域的波动经常重叠在一起，引发共振，结果导致天下大乱。法国的政府变更频率，在第五共和国之前，就跟期刊杂志一样，主要原因就在于此。而美国好得多，政治中心，是华盛顿，经济中心分布在纽约费城等大城市，而学术思想文化中心则散落在小城镇里，国会口水战、经济萧条与教授大学生的思想风暴，在空间上被隔离开来，所以美国历史上的民权运动，除了南北战争之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引发内战。

　　梁思成当年就主张老北京保持原样，新城市发展另起炉灶，其实就是传统政治中心，与经济、学术中心城市的空间隔离。腊肉是没出过洋的土包子，其实也没啥文化，只知道工厂烟囱到处冒烟，就是工业化，干脆将城墙推倒，摊大饼发展。结果七十年不到，又回到梁思成的起点。

　　现在重启梁思成的思路，要说，也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其实不然，世易时移，此一时彼一时，1949年的北京二环之外，基本是一片荒郊，你跑到通州另起炉灶搞工业化，和老北京不搭边。现在不同了，北京五环以内，人财物的集聚度，堪称全球第一！北京因此被戏称为“首堵”，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是个庞然大物，北京的自然条件承载不了这么多人，所以要疏散人口，要合理布局云云

　　他们都忘记一个简单的事实：城市的集聚效应能带来惊人的财富。因为人群越扎堆，人口规模越大，市场就越大，交易成本就越低，机会就越多，就会吸引更多的人过来，如此反复形成一个正反馈循环，印发经济高速增长。这个过程，并不是必然发生的，也不是随便可以发生的。事实上，这是一国工业化成功的条件，是在经济进化史上辛辛苦苦修炼的结果。我记得，2001年刚到北京的时候，听到要修三环啦，哇，不得了，2005年我在西红门镇住了半年，感觉好荒凉，可前几天开车过去看看，感觉貌似市中心了……。

　　这个人口扎堆过程，就是财富大爆炸的过程。问筒子们一个问题：社会财富是什么？是金银财宝珍珠玛瑙古玩字画别墅洋房汽车？都不是，社会财富是社会人群相互合作协同的活动，是的，是“活动”本身，而非“活动”的结果。这话，咋说呢？北京房子值钱吧？如果北京陷入兵荒马乱呢？那么房子一文不值，大家都跑难，谁买房子？现在很火的单车共享生意，一个公司，市场估值就给10亿，但这生意，只能在人群高度集聚的大城市才能做下去，因为只有这里，才能分摊单车生意模式的成本。随地随手骑个单车，或叫个外卖，不管天南还是地北，人们都有这个需求。但能满足这个需求的，只能是大城市，农村或小城市是搞不定这些商业模式的。换句话说，这些“活动”只能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才会萌芽成长发生，而也正是因为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活动”，北京房子才值钱，才能吸引更多的人群来北京搞“活动”，最后才能形成爆炸性增长的社会财富

　　如果城市功能集聚程度不够，财富就不会产生。譬如深圳的华强北，被公认为电子产品设计加工中心，但其研发能力，有人认为不如北京，那么北京为何就不能像华强北那样的电子加工设计中心呢？有行内人说，在深圳，假如你有创意，那么在10公里范围内就能找到落实你创意的工厂，而在北京就没有这样工厂。所以产生工业加工中心这样的“活动”，就不会发生在北京。尽管如此，北京依然是全球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人口高度扎堆所引发的财富效应，和催生的财富裂变，已经非常惊人了。如果你有意疏散人口，就是消磨掉它的集聚效应，减少人群协同合作的“活动”，简单说，就是消灭社会财富。

　　人群在一个城市内，逐步扎堆相互协同合作搞生活生产活动，是一个渐进的，曲折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也是非常难得罕见的过程，但社会财富就是这么慢慢集聚起来的。而疏散人口降低城市规模，消磨掉集聚效应，则是很快的，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摧毁财富还不容易吗？

　　当一个北漂青年睡地下室在街头巷尾撒发广告贴，辛苦卑微但却不苟且，对未来憧憬的活着，突然有一天被撵出地下室，其就业的小公司小市场也被拆迁到外地不知所终，他本人也茫然，不得不离京重新找出路，也许，压根就没路

　　如果其他大城市都这么干，嗯，我祈祷中国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