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巴拿马”的“深喉”是谁

大参考

　　4月3日夜间离奇挂起的“丰塞卡旋风”在顷刻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据称多达1150万份、跨度38年、涉及21.4万个全球实体和14名个人（其中包括6名现任和6名退职国家领导人，128名各国政要、高管，以及至少29名世界富豪榜500强中人物）……总总容量据称高达2.6TB，以至于首先接到“深喉”爆料的德国《图片报》深感独家“消化不良”，要劳动国际调查记者联盟（ICIJ）居间协调，联合号称来自70多国、107家媒体的370多名调查记者“深挖猛追”了一年。

　　但在最初的轰动、震惊、火爆之后，“丰塞卡旋风”似乎很快就开始顿挫，一些国际传媒、观察家，其中不乏参与ICIJ协作的媒体开始质疑，何以集众多内行、老手之力，“火力准备”一年之久的“猛料”，其杀伤力不过尔尔？

　　人们抱怨最多的，自然是“火力不足”，除了个别被锁定的目标看上去还有些可挖的“事迹”，如冰岛总理贡劳格松（Sigmundur David Gunnlaugsson）似有引导国际援助款流向自己关联单位之嫌（这位在“丰塞卡旋风”刮起前就麻烦缠身的北欧政治家，也的确成了第一个被“旋风”刮倒的政要——尽管实际上他下台的原因远不止于此），阿根廷总统马克里（Mauricio Macri）的名字出现在一家离岸公司管理层名单上，而这是阿根廷法律所不允许的，等等，但大多数名人出现在“丰塞卡名单”上，并不一定带来很大的冲击力。如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outine)、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Michel Platini）、叙利亚总统巴沙尔（Bachar El-Assad）、著名球星梅西（Lionel Messi）等，他们目前已经遭遇的麻烦要比名字出现在“丰塞卡名单”上大得多；前埃及总统穆巴拉克(Mohammed Hosni Mubarak)、已故前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Hugo Chavez）的亲属、英国首相卡梅伦（David Cameron）的亡父等，都是过气或已故的人物；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Mohamed VI）家人身处王权依然居大的国家，开设离岸公司并非什么问题；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Petro Porochenko.）几年前还是个“卖巧克力的”，他的亲属仍然在经商，有关联公司或许有问题，但也未必有太大问题（至少不会比东乌、克里米亚和政治、经济问题更大）。

　　仔细研究已公开的名单不难发现，这些资料的侧重点，是纪录某个国际实体或个人委托巴拿马最大的离岸公司注册律师事务所——丰塞卡（Mossack Fonseca）办理离岸公司注册和其它相关业务的实录，即某人（某实体）在某时间委托丰塞卡事务所注册了某公司，注册资本多少，股份结构如何，董事会成员和持股人是哪些，等等。有些资料还会纪录这些被注册的离岸公司从事过的交易或业务，但比例相对较少，其它信息则更欠奉。

　　不难看出，这样一个既“猛”又有很多缺憾的爆料，只能源于“深喉”自身的局限性。

　　尽管《图片报》对“深喉”的来源闪烁其词，但从材料构成和偏向性不难看出，绝大多数应该来源于丰塞卡事务所的内部客户资料，而“深喉”本人，则极可能是一名在丰塞卡事务所工作的职员或前职员。这名职员未必位高权重，但一定有机会单独接触客户资料（如维基泄密的“深喉”曼宁Chelsea Elizabeth Manning，军衔仅为上等兵，名噪一时的斯诺登Edward Joseph Snowden则是NSA的“外包”，却有机会接触许多机密信息）。很显然，只有丰塞卡事务所这样的机构，才会系统搜集如此海量的客户信息并归档；也只有这样的机构，才会仅仅归档如此“浅尝辄止”、“不解渴”的信息——因为对于一间仅仅意在赚取开办费的事务所而言，这些资料就足够了。

　　“丰塞卡旋风”刚刚刮起时外界评价很高，甚至全球媒体协调行动下、迄今规模最大、涉及面最广最深、“杀伤力”最可观“泄密”的溢美之词也层出不穷，但在阅读完首批曝光材料后这种兴奋便消退不少，理由如前所述。不仅如此，仔细分析下，运用这些资料甚至可能有麻烦。

　　尽管自2014年瑞士同意签署《信息透明协议》后，延续几百年的“避税天堂保护银行客服隐私”传统在全球范围内开始动摇，原有的43个“避税天堂”大多开始妥协，但巴拿马偏偏是仅有4个不肯妥协“避税天堂”中的一个，也就是说，丰塞卡事务所办理的业务，在巴拿马是完全合法的——由于尚未签署《信息透明协议》，以国际法标准也不能说就一定是非法的（事实上丰塞卡以外办理巴拿马离岸公司业务量最大的事务所，正是打击“避税天堂”最积极的美国企业——摩根大通）。

　　同样，正如此次调查牵头人至ICIJ主任赖尔（Gérard Rylé）所承认的，在大多数国家注册离岸公司并不违法，“尽管许多这类注册行为的确意在逃税或洗钱，且不少从事注册代理活动的公司或律师往往会忘记自己的法律义务”——也就是说，列名的实体和个人可能有问题，但未必有问题，更不可能个个有问题。相反，倘“深喉”真是丰塞卡的雇员或前雇员，私自窃取合法公司涉及客户隐私的信息、数据，并将之公诸于世，弄不好反倒会有问题（也正因如此丰塞卡事务所才会在事发后理直气壮地 表示抗议并声称要“追究”）。

　　或许意识到可能有麻烦，那名实际上已“出手”一年的“深喉”至今“深藏功与名”。他或许依旧在职，或许已从丰塞卡离职，如果离职，其时间不会早于去年，因为所曝材料的截止时间是2015年。

　　那么，“深喉”的背后是否可能有某些国家情报机构“看不见的手”？

　　从目前情况看，这次爆料有雷声大、雨点小之嫌，其震撼度远不能和“水门事件”、“维基泄密”、“斯诺登事件”等相比，事件的发酵客观上对美国似乎有利（美国政府一直积极打击“避税天堂”以追索本国逃税），但并不能据此就认定与某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有关。当然，不能排除“深喉”直接或间接和某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有关联，甚至具备双重/多重身份，但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说“莫须有”三字而已。

gaogao5158

何以集众多内行、老手之力，“火力准备”一年之久的“猛料”，其杀伤力不过尔尔？

中华好浪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为啥没有美帝政治大家族的，是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