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松：道路拥堵，征费就灵？

大参考

　　钱能解决的问题，一般来说都不是大问题。比如说车牌摇号。当初说这个管用，有一劳永逸的效果，然而事实证明然并那啥，所以解决城市道路交通，在让老百姓掏钱的问题上，没有一招鲜。

　　继车牌摇号等一系列用钱来限制车辆增速、缓解交通拥堵之后，昨天北京市交通委发布说，明年将研究试点征收拥堵费，并针对小客车、机动车实施更加严格的限行措施。消息一出，各方议论纷纷。

　　如同谈雾霾必扯伦敦一样，现如今一谈拥堵费，这座城市依然是参照物。但伦敦在拥堵费问题上，似乎并没有像雾霾一样做出令人信服的国际范出来。伦敦征收拥堵费12年来，钱是征了不少，但这座英国最大城市的拥堵程度与以前相比别无二致。当然少数持坚决赞同派坚持认为，如果拥堵费不征，现在的伦敦肯定全城变成了停车场。

　　北京此招究竟是与国际接轨，还是拾人牙慧，现在很难定论。然而收了拥堵费之后的北京会不会像伦敦一样同样无济于事，依然是中国的“首堵”，现在不能妄下结论。但用车主的钱来解决的这个问题，如果仅仅体现在钱的杠杆作用上，将来的矛盾可能会以别的形式体现出来。

　　首先管理者必须意识到，拥堵费其实只不过是过路费的城市化延伸，而真正在乎这几个钱的，都是些在小康生活线上晃悠的群体，有钱的富人、公家可以报账的车辆，对这钱不会产生敏感。由此，所谓路权，所谓平等，只不过是用钱来赎买的一种资格。未来征收拥堵费用的区域，路权是以购买力的大小来决定的，它最终成为富人的路权，成为身份的标志。这就意味着，以征收拥堵费的形式暂时缓解的特定区域的交通拥堵，最终是以限制穷人的出行便利来实现的，由此引发的社会矛盾，以及在民众中产生的心理阴影，将是难以估量的。

　　其次要考虑到北京与伦敦的可比性。伦敦在2003年划区域征收拥堵费时，这座城市的公共交通基础设施已经非常发达，此前长达50多年的公共交通网络已经相当到位，人均拥有公共交通设施的比例远远超过今天的北京。北京如果在各项功课还没做足的情况下贸然强推拥堵费，完全可能一部分区域的交通状况暂时改善了，但很多市民的工作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了，由此带来的社会负面影响同样不可小觑。

　　为什么这些年解决道路交通拥堵问题，各地招数迭出，然而摇号不行、限号不行，增加停车收费也不行，难道北京未来拥堵费一征就灵了？我估计管理者自己都不相信。北京从2010年起就提出过拥堵收费的设想，当时的文宣称“是国际大城市普遍实施的一种市场化手段”，其实这种说词在信息传播非常便捷的今天是很难令人信服的。全世界征收拥堵费的城市也就伦敦、新加坡、米兰等非常有限的几座城市，伦敦甚至在几年前撤回了一些区域的原先收费。因此所谓“国际惯例”无从谈起，它当然不应该成为“人家有我也可以有”的正当、合法理由。

　　事实上，在中国的“首堵”城市中，北京是与上海、杭州轮番“坐庄”的城市之一。阿里巴巴旗下的高德公司通过应用卫星定位技术得出的大数据分析结果表明，北京的“首堵”很多时候是被一惊一乍地喊出来的，沪杭两地拥堵状况更为严重。但是在杭州经常跑中河高架和环城北路与艮山门附近的人们感受很深，这两处“铁堵”之地今天得到的改善，不是靠从车主腰包里多掏钱换来的，而是靠秋石高架和环城北路地下隧道的开通得到大幅度缓解的。相信随着纵横地铁线路的贯通，杭州更多区域的拥堵状况将会得到有效缓解。这表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只有把交通组织、道路交通基础设施、公共交通优化到位，路权不是问题，别国城市收不收拥堵费不是问题，问题是管理者的脑子有没有用到位，纳税人的钱有没有花到点子上。

　　北京市政府东迁，十三五期间将有至少40万人分解到通州，这对于北京核心城区道路拥堵无疑将起到较大的缓解作用。此外，今年北京有针对性治理完善的30个“首堵之最”区域，将在年内全部摘帽。这些，都是解决北京拥堵的大手笔。人们相信随着这些大手笔一笔一画的到位，“首堵”不堵只是时日问题。

　　未来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道路交通问题依然突出，但是，在借鉴伦敦等国外城市征收拥堵费问题上，中国的城市管理者，可能更需要多些创新的智慧，多些国情的考量。

　　钱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如果让老百姓多掏钱就能解决拥堵问题，那这个手段，就是管理者的智慧用错了地方。首都对于整个中国城市来说，都有着示范效应。北京在征收拥堵费问题上，恐怕还需要更多地持谨慎态度；在解决交通拥堵问题上，还需要更多地给别的城市做些有智慧、有品位的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