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万历首辅张居正的儿子也“拼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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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是明朝后期著名政治家，也是历史上声誉卓著的大改革家。出身于草根阶层的张居正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于千军万马中挤过科举考试这座“独木桥”，他“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举成为万历朝首辅、神宗帝师，他筚路蓝缕、殚精竭虑苦思改革良策，不畏艰难，兴利除弊，为日后中兴大明夯实了牢固的基础。

　　有人将张居正与商鞅、李斯、王安石一起推举为对中国历史产生过深远影响的、名扬古今的改革者。

　　张居正对明朝积淀已久的沉疴积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效果显著，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均有不凡建树，堪称一代能吏。对张居正的溢美之词史不绝书，在此毋庸赘述，单说说此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在推行改革举措的过程中也使用了一些难言光彩的手段，其个人私生活亦有欠检点。据说宫里每年放出的宫女，稍有姿色的都被张居正弄回府里去了。当然，身为第一宰相、位高权重的他，这只是道德瑕疵，算不得大奸大恶。

　　此外，他极度纵容溺爱儿孙，最后终遭连累。活着时，身为首辅的张居正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堪称令行禁止；死后却被查抄家产，剥夺谥号，乃至遗祸子孙，似乎都与私德亏欠，做人不谨慎有关。

　　《明史》记载过这样一件事：监察御史魏允贞曾经上奏弹劾内阁首辅张居正以权谋私，插手自己三个儿子科举之事。魏允贞在奏折中说张居正动用权力让自己的儿子“连登制科，流弊迄今未已”。所谓制科，又曰廷试，由皇帝在殿上亲发策问，亲自面试的一种甄选人才的特殊方式。制科是朝廷临时增设的考试科目，目的在于选拔各类国家需要的一些具有特殊技能的人才，以便将天下英才尽入朝廷殼中，属于科举的补充。张居正从制科考试中嗅到了机会，让自己的三个儿子连战连捷，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然而，这榜样也可以理解为正反两面，首辅大人举亲而不避嫌，这个口子一撕开，马上起到了不好的示范效应。

　　孔子云：“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故领导之术，在其身正。御下之道，须克己以宽人。张居正却反其道而行之，后果不难想见。既然第一宰相的儿子可以这样，我等有何不可？即便张首辅没打过招呼，即便由皇帝亲自当主考官，但面对自己老师、最得力助手的宝贝儿子，能不给点面子？能不另眼相看吗？上行下效，另外几位辅臣张四维、吕调阳、申时行的儿子都相继在制科考试中一路凯歌高奏，先后得举。这种上行下效的流弊，首辅张居正难辞其咎。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便一贯给人感觉“高、大、上”的张居正亦未能免俗，吃五谷杂粮的人，谁没点私心杂念，怜子如何不丈夫嘛。

　　史载张居正的三个公子都不是腹内草莽之辈，无论从文习武，都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但他们借老爹的权势连登制科，得以披红挂绿，平步青云，处处占得先机，却是不争的事实。张居正位极人臣，却心有偏私，亦属瑕不掩瑜的人之常情，似乎难以苛责。然而，宰相大人带头支持儿子“拼爹”，却难堵天下苍生悠悠之口，难服天下寒窗士子愤懑之心。

　　这几位朝廷柱石之臣都是能量颇大的“名爹”，他们把原本择才录用的制科补试变作自家禁脔，满朝文武虽然怒火攻心但也只得噤若寒蝉，这几位不是皇帝的老师就是被倚为肱骨的左膀右臂，个个一言九鼎、势焰熏天，任哪一个咱都惹不起啊！不服又能怎样？唯独直臣魏允贞既敢怒也敢言，他不顾自身安危，上疏直抒胸臆、参劾权要，他还在奏疏中附带谏议：“假若老爸还在位，应该避嫌，儿子一律不得参加廷试”。

　　魏允贞不惮安危大胆上疏，犹如捅了马蜂窝。张居正倒是明白魏允贞剑锋所指，但他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变化。身为辅臣之一的张四维坐不住了，他的儿子正准备参加廷试，魏允贞此刻胆敢火中取栗，岂不欲坏吾张家好事。张四维闻讯后，勃然大怒，他觉得首辅张居正心有偏私，带头挺儿，而自己是清白无辜的，自己的儿子乃正常参试，又没和谁打招呼，却正撞在监察御史魏某某的枪口上。于是他“为子白诬，且乞骸骨”，借口儿子遭人诬陷，假装辞职告老，试探皇帝反应。心中有鬼的申时行等人也如坐针毡，纷纷上疏自辩，驳斥魏允贞挟怨报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见那不晓厉害、宁折不弯的魏御史惹毛这么多重臣，导致这些人大发脾气、耍起性子，都想撂挑子不干，这不是拆朕的台吗。万历皇帝毕竟经事不多，他心里有些发慌，为安抚众臣，他将魏允贞当众训斥一通，然后下令将他贬为许州通判，一举逐出京城，外放了事。另外几位替魏允贞辩护说辞的朝臣，也被一一降职外调。

　　魏允贞大胆直言，虽然付出了遭贬谪的代价，但是金子总要发光的，在地方上，他为官清正、政绩卓著，后来也一步步坐到了辅臣的高位。他当辅臣时，“其子无复登第者”，也就是说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靠“拼爹”连登科制，金榜题名，此公可谓心口一致，表里如一。魏允贞心无偏私，恪尽职守，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当初提出的“老爹在位，其子一律不得参加廷试”的诤言。虽然他因仗义直言遭降职外放，受了许多磨难与苦楚，但结局甚好，也算贬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