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文：反腐败成功了吗？

大参考

　　前天，在某地遇到一位私营企业老板，显得很忙碌的样子。一问之下，原来年终在即，老板正忙于给政府大小官员拜年，不外乎送购物卡、银行卡，合起来价值不菲。

　　老板解释说，这是必须的。

　　有人说，反腐败成功了。这是相对而言的。反腐败是不是成功，经常不是官场说了算，而是民间说了算，尤其是当事人的言行最有说服力。

　　比如，前几天我到一家鱼头馆吃饭。老板说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为什么？原来他的鱼头馆这边，曾经是一个红灯区，居住着大量的小姐，嫖客多，人流旺，吃宵夜的人多，打包外卖的也不少，所以生意很红火，一天能卖出上百个鱼头。现在却不行了，因为扫黄扫得厉害，小姐都搬走了，嫖客少了，人流量大不如前，生意萧条多了，一天能买三四十个鱼头就不错了。

　　——鱼头馆作为当事方，是最有说服力的，说明扫黄工作确实取得了成效；当然，由小姐或者妓院的老鸨来说，就更有说服力，因为她们才是最直接的当事方。

　　至于当下的反腐败，确实影响到了公款消费。举个例子来说，今年大闸蟹的价格猛跌，往年六七十元一只的螃蟹，现在的批发价只要15元，就缘于对于公款消费的打击，这一点开饭店的老板和经营水产的批发商最有发言权。还有高档酒店的经营，难以为继，转而走群众路线，都是明证。

　　当然，多年的官场流弊，积重难返，一众官员吃喝惯了，嫖惯了，玩惯了，也拿惯、贪惯了，形成了恶习，甚至食髓知味、嗜痂成癖，不可能短时间就改邪归正；所以，指望反腐败运动马上就取得立竿见影的成效，非常不现实，也很天真。在这方面，私企的老板、单位的会计出纳、官场的下级、官员的老婆孩子，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该送的，还在送；该收的，还在收；该做账的，还在做账。就像我前面碰到的那位私企老板，一年打点的购物卡、银行卡，少说也三四十万，都落入大小官员口袋中了，十几年都这么送过来的，现在还得这么送。反腐败反的够厉害了吧，但是人家照收不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官员凭什么不敢收？

　　——年终收红包、银行卡、购物卡，不比三公消费，三公消费人数多，目标面比较大，很容易被捅到网络上，安全系数相对较低；但是收受民间进贡的财礼，就显得目标小，比较隐蔽，安全系数很高。如今的官员，做官和做生意一样，从前有无数的的赢利点，现在放弃其中的几个赢利点，是基于风险防范，但是想让官场中的这群生意人全盘放弃自己的赢利点，做薄利、保本甚至亏本的生意，想都不用想。

　　什么时候能让官场生意人有所收敛呢？只有当官员周围的同僚出事的比例较高，他们才会感受到切实的威胁，才会有所收敛，否则，想让他们改变，门都没有。这和艾滋病是一样的，只有当一个人身边出现艾滋病患者的时候，这个人才会对艾滋病产生防范意识，否则他就会始终觉得艾滋病距离他太遥远。同样的道理，当官员周围的同僚极少出事时，那么这个官员是不会感受到反腐败的力度的，他会照贪不误。

　　作为私企，作为普通人，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是得送礼，可见，反腐败还只是反大头，没有涉及到小头。我的观点是：真有那么一天，群众办事不用送礼了，单位的会计出纳不再办理银行卡、购物卡了，下级也不用在年关时往省里、市里跑了，女孩子不再被包养成为二奶了；甚至像国外的法制国家一样，向官员行贿，反而会被官员报警……反腐败才算真正成功了。

　　当前的反腐败，是一种策略性反腐，取得了局部的、暂时性的成效。我的体会是，一到年终，反腐败很容易被打回原形。这不，2014年行将结束，2015年即将开始，老板们都张罗着送礼了，这也叫反腐败成功？可能更接近于反腐败意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