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预期是经济的魂，要守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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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明年中国经济提出了四个稳：稳就业、稳企业、稳市场、稳预期。

　　那么怎么来稳？通过什么样的政策组合拳来稳？

　　政策的基调是：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以及内需主导，建设国内大市场等等。

　　会议还特别强调：“要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和有效性。将各类经济政策和非经济政策、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健全预期管理机制，提振社会信心。”

　　这句话，我认为是重中之重。

　　评判政策好坏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就是政策在取向上是否一致，是否形成了一致的预期，而并不是细节本身。

　　拿四个稳而言，稳就业、稳企业、稳市场、稳预期，这四个稳的排序当然不是随便的。但真正最重要的，是稳预期，可以说，当下的中国经济，没有比稳预期更重要的事，预期大如天，明年所有的政策，都应该围绕如何改善预期，如何稳定预期，如何强化好的预期来设计。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急功近利。比如有人讨论：究竟哪个政策力度大一点效果好，财政政策，还是货币政策，消费还是投资？

　　他们这里指的“效果好”就是什么政策下去，数据会变好。很显然，这就是为了数据好看而好看，并不是真的从经济本身预期的好转出发。

　　比如，是多花钱鼓励消费，还是多花钱搞投资。如果只看短期数据，当然投资见效快。搞基建项目，只要钱砸下去，就是GDP，数据立即好转。

　　但是我们要问，GDP数据是砸上来了，但是预期呢？民众对经济的预期会因为砸某一个具体项目好转吗？预期有没有改变？这是最关键的。

　　也就是说我们在做有些项目的时候，尽管就GDP本身而言，这个项目做下去以后，确实是经济增长的数据看到了，但是老百姓的预期有没有改变，企业的预期并没有改变。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为什么特别强调政策的协调，预期的管理，最终目的就是要稳住对中国经济的预期，而不是简单把数据砸起来。比如财政政策，财政政策究竟如何花钱，才能稳住预期？如何发债，企业和老百姓才能直觉感受到政策的好处。

　　在财政支出中，通过什么样的支出结构，是减税，还是补贴，还是解决企业的欠款，才能改善企业和民众的预期，老百姓才会没有后顾之忧，这比简单的把短期数据做起来要重要的多。

　　货币政策也一样，货币政策降准降息，也要围绕改善预期来，怎么样降低整个社会的融资成本，包括在消费层面，我们采取一些什么样的举措能够稳住预期。

　　还有房地产，房地产现在预期不好，既不是什么库存，也不是什么价格。价格现在很多地方已经腰斩了，价格够低了吧，为什么大家还是不敢出手，原因就在于预期。鹤岗的房价那么低了，为什么没有人去抢房子，因为预期。房地产的政策必须去改变预期，如果预期不好，即使国家出手把所有卖不出去的房子都买了，市场仍然会下跌。

　　所以，房地产政策的设计就得围绕预期来，比如，通过政策，让大家感觉到房价不跌了。降低首付，降低税费，降低利率，甚至贴息，买房补贴等等，让大家愿意去出手买房，承诺房子不会烂尾，对好的开发商坚决救，让市场的预期不再陷入恶性螺旋，就可以改变预期。

　　今年年初，国际社会对中国经济为什么一下子乐观起来，国际资本为什么看好中国资产。根本原因就在于去年“9.26”会议出台的一系列政策，释放出的强烈信号改变了大家对中国经济的悲观预期。年初deepseek的横空出世也改变了对中国创新的悲观预期。而不是说我们采取了一个什么政策让数据好看。

　　现代经济学的本质就是预期，经济的灵魂是预期，预期就是一切。

　　有了好的预期，哪怕这个国家的经济基础薄弱，也没关系。改革开放之初，那么多人看好中国经济，就是因为长期预期。没有什么比长期预期更重要的事。现在年底各种会，当我看到一些专家把心思放在如何让数据一下子起来，我觉得太悲哀了。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一下子数据不好吗？我们需要一个短期的好数据吗？做医生的都知道，治病需要慢慢来，不能着急，不能为了把体温降下来上大量的激素，一针下去立竿见影的，一般都有很大的后遗症。

　　我并不否认具体政策的重要，具体政策怎么实施，轻重缓急如何，当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仍然是所有政策要围绕改善预期来。所以我认为宏观政策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数据好看，不要着急，一定要围绕怎么样改变大家对中国经济的悲观预期。

　　每个行业都是如此，消费低迷是预期问题，房地产的低迷是预期问题，民间投资的下滑是预期问题，经济整体物价水平的下滑都是预期问题。

　　预期稳了，魂就在，预期稳了，其他就都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