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索：带路何方？电商直播间的横渠四句

lameihua

　　横渠四句成为热议话题并不令人惊讶，可当它出现在当红的电商直播间，和“理想”、“苦难文学”、“悲悯”被绑定在一起出现的时候，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探寻这种绑定的内在动机，是本文的重要任务。

　　引用《庄子 缮性》篇“文灭质、博溺心”似非而是的语句，或许能有助于理解身家数亿的带货网红真正目的所在，用“理想”、“苦难文学”、“悲悯”重重包装后的横渠四句，表面上是给“苦难文学”带货，实则是借助苦难文学的共情工具让广大读者深陷苦难悲情的情绪引力场。而更深重的目的，是通过以文灭质的方式，摧毁华夏文明的内核。

　　大多数人茫然无知，看不到文青网红背后的国际资本对华夏文明的降维与亵渎。

　　在华夏文明史上，横渠四句是一座不可磨灭的丰碑，关乎文明永续的天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解读之前，请各位务必洗去内心的小资情趣与浪漫主义色彩。因为这些字，从来是用血写的。包括“为人民服务”也是如此，没有亿万先烈的流血牺牲，现代大多数中国人连成为人民群众的权力都没有，它们只允许你成为满清的奴隶，或者列强各自势力范围内的殖民地奴隶。

　　张载之前，是杜甫的时代，“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藩镇割据，安史之乱，天子九迁，国都六陷……盛唐有多繁华，乱世就有多凄凉。

　　同样被视为浪漫景象的《礼运大同篇》，代价是什么？先秦史书之外，神州大地，经历了多少次国破家亡、经历过多少次门户私计的文明毁灭？先祖们用尽多少血泪，才记载下这些文明愿景，才达成天下大同的文明共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什么是立心，又如何立命？

　　这是每个中国人成长过程中都要被问及的一句话，“你长大了做什么？”被父母问，被师长问，更多的是被自己问，一遍又一遍。

　　立心、发心、初心。

　　“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张载《西铭》中的格言被后人精简为“民胞物与”，也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最好注解。

　　一个单独的个体思考问题的时候多数是关乎自身的，但当把社会上其它个体，把天下万物都视作一个整体，视作自我的延伸，此时的自我，体察百姓之心、万类之情，便成就了天地之心。把自我外化为天地，把天地内化为自身。

　　1367年，朱元璋从南京出兵北伐，向天下发布《谕中原檄》：“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此时的朱元璋，已从饥肠辘辘的贫苦少年，承担起解救全天下被蒙元四等人制度奴役的立心立命、为天下开太平之人。

　　往圣说的是哪些人呢？

　　燧人氏、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嫘祖、仓颉、轩辕黄帝、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这些人是勤于实践的人、是秩序天地的人、是大公无私的人……再到孔孟，让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然后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离张载最近的往圣是范仲淹，不难看出横渠四句与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明显的文脉传续。

　　有往圣、有今圣与继圣，文明与道统的传续便不会断绝，就成就了生生不息的文明之河，也正是代有才人的圣贤英雄领导黎民百姓，才能成就浴火重生的万世太平。

　　往圣绝学是什么？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知行合一。横渠四句也好、修齐治平也好、知行合一也好，都不是漂亮的口号，它们是方法论，是路线图。

　　修齐治平要从个体开始，缺少“为天地立心”是走不到最后一步的，那些门户私计的少数人一步登天，代价却要天下人来背。

　　再说知行合一，认知层次到了哪个维度，才能做哪个层次的事，正如门阀世家担不起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命运，它们所能理解的天花板就是马太理论。

　　立心，有小心，有大心，有小我，有大我。知与行，有小知，有大知，有私行，有天下行。

　　在华夏文明这里，个体的成长是一个内化的过程，当一个个体把天下内化为心，以天下为体的时候，公与私的边界就消失了。

　　马克思讲“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过于强调人社会性的一面，发展到极致，有背离人性与牺牲个体利益的风险。

　　从个体的自然禀赋、自我的内在成长，升维与家国天下的相与为一，正是华夏文化的内核所在。

　　横渠以降，历经靖康之耻、蒙元之祸、满清之屠、列强之辱轮番上演，华夏文明之所以仍能络绎不绝，是因为天地之心始终在这片土地上跳动，岳飞、辛弃疾、朱元璋、阎应元、谭嗣同、黄花岗诸烈士、李大钊、毛泽东领导的革命先烈、两弹一星的功勋们……直到今日，无论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还是龙芯、华为，都能看到天地之心的跳动，都有往圣绝学的精神能量波动……

　　这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诗意的世界，这是一个用血泪、汗水与意志书写历史的现实世界。

　　再回到文初的电商直播间，带货网红为什么要把横渠四句与“理想”、“苦难文学”、“悲悯”绑定在一起？未曾说出的秘密是什么？

　　其口中的“理想”，实则是一种“诗意的栖居”，一种浪漫主义的“精神家园”，然后就没了。而真实的“横渠四句”是什么？是朱明的讨元檄文，是教员和共产党人的“为人民服务”，是公平的秩序，是为追求公平秩序的血与火的革命。

　　接下来是“悲悯”，这是一种分层的情感，是一种建立在等级之上的精神能量流动。这是典型的小资病的表现形式，借助表演悲悯建立相对弱者的心理优势。

　　华夏传统文化中没有这个东西，华夏文明中的悲天悯人，悲的是天，悯的是人。天是公心，是秩序，人是同胞。说出来，是彰显心声，但更需要一步步脚踏实地去做，就像张载在横渠镇推行井田制的社会实践，横渠先生的名号也由此而来。对传统士人而言，悲天悯人失败了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比如汨罗江畔的屈原、比如从容赴死的文天祥。至于那位嫌江水太冷的钱谦益，已经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悲悯是一种常见的宗教文化，在印度文化和西方基督教文化中很常见，在国内所谓的精英高知人群中也很流行，这两种文化所宣扬的，一种是此生要为来世的轮回服务，一种是人生而有罪，需要救赎。而这是宗教资本的使命，是耶伦信徒与马太的职责。

　　然后是“苦难文学”，苦难文学的主语是文学，色彩是苦难。文学，特别是苦难文学，或者它的另一个名字，伤痕文学，其发生作用的方式是什么呢？是共情，通过共情，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情绪、观念、行为。通俗点讲，叫洗脑，往高深里说，叫颅内战争。

　　很多人出于对文学艺术的渴慕，不假辨别、毫无警惕地阅读一个文青学霸人设网红推荐的“苦难文学”作品，会发生什么？作品通过共情缓释药效，读者逐渐陷入这些“苦难文学”作品的情绪引力场，经年累月之下，慢慢变成这些所谓“文学巨星”的忠诚僚机。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所谓的苦难文学作品、作者，都不过是沧海一粟，这些作品，新鲜的都来不及经历岁月的考验，就急不可待地推到读者面前，意欲何为呢？苦难并非历史的常态，亦非文明的常态，更不是我们追求的社会生活的常态。非常态，也就是变态，在不正常的社会夹层与气候中，气是偏的，果实是苦涩的。当然，在苦难的岁月中也涌现出了大批的英雄人物与英雄主义作品，无数先烈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是为了让后人咀嚼苦难么？不是，他们只想终结苦难。那网红推销的偏偏是苦难。

　　原因并不复杂，举着理想主义、精神高地的大旗，把亿万读者引向苦难文学的邪路，那条路上，充满着原罪，充满着更好的轮回，充满着被情绪蛛网捕获的猎物。最高明的带货不过如此，花你的钱，买他的货，驯化你的头脑，最终成为消费链、意识形态链上物欲与灵魂的双重奴隶。

　　这与真正的横渠学问有关系么？当然有关系，借着为后学指路的名义，把消费者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免读者走上真正的大道。

　　众人只看到直播间衣着光鲜、口若悬河的网红，又有谁注意到，他脖子上系着一条价值亿万的合约锁链，链子的另一头，是隐于暗夜的资本。

　　难道带货直播间推荐的书一点价值都没有？像路遥《平凡的世界》就没有那么遭。是的，路遥的作品没有毒，但与发光发热的恒星相比，最多是颗荒凉的行星。网红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手真正的用意，是为其它有效载荷的投放打掩护。

　　有没有破解之道呢？当然有。

　　确立一个原则，在没有获得免疫力与辨识能力之前，只读那些经过时间考验的经典著作。先秦诸子、二十四史、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四大名著、船山遗书、毛选等。这些是华夏文明中永恒的恒星，这些作品能最有效地认清人类社会运行原理、个体成长的普遍规律。重要的是，这些作品所蕴含的精神能量，能让读者感应往圣的天地之心，迅速建立自己的认知体系与认知维度。炼就了自己的火眼金睛，再遇到千变万化的白骨精，只需一棒子打死。

　　带货主播出身名校也好，或许读过不少书，总觉得和耶伦饭桌上那群高级知识分子一样，都身负使命。别和这群货色谈什么天地之心，傀儡是没有心的，它们下海久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苦难和悲悯的风尘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