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天：义乌“微笑哥”之谜

大参考

　　在八旬老者下跪时，这位赵局长依然笑容可掬。有人说他冷血，有人说他是被坑的。那么，这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到底有什么隐情？

　　7月14日晚上，我在微信朋友圈发现一组照片，貌似一些村民被警察带走的现场，有一张照片特别醒目，几位妇女和老人跪在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前面苦苦哀求，而站立者叼着香烟，居然笑容满面。

　　震惊的我向朋友求证这些照片的背景以及真假。这位义乌的朋友告诉我，事发地点是他们隔壁村，确切地说是义乌工业园区张浒村，好像是征地纠纷，抓了好几个人，求助当地媒体根本不敢报道。慎重起见，我让她去求证一下，如果属实，我可以帮着扩散，我最恨为官不仁者了。

　　7月15日凌晨，我得到的反馈信息是，村民跟我的这位朋友说，因为安排给他们旧村改造的地基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被卖了造厂房。他们着急了，13日敲锣打鼓去阻止施工，民警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拘留两个，后来又抓了几个，14日村民们又去园区讨说法，八十岁老人下跪在园区领导前面，领导也无动于衷，而且还笑容满面。我信赖这位朋友，而且从照片上看，至少能反应后半部分的情节。于是，我发微博，公布了照片，并且艾特了义乌市公安局和义乌市政府新闻办的官方微博，向他们求证村民说法的真实性。

　　7月15日早上，我一大早就送老人去南站上高铁回义乌，然后驱车去了4S店，在4S店接到一个来自义乌的座机，是当地宣传部门打的电话，向我澄清事情并非如村民所讲，而是征地手续都合法，村民阻扰施工，不得已进行拘留，然后几个村民围住园区领导不让走，将近一个小时，那位领导扶着栏杆站立。我问那为何笑得那么灿烂，对方说应该是和熟人打招呼。我说那你们发一个文字说明吧，我会转发双方的说法。我把电子邮箱告诉了对方。

　　早上九点多，我接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的短信，要向我采访这个“微笑哥”事件的情况。我没有接受采访，但是把朋友告诉我的村民家属的手机和义乌市宣传部门的电话都告诉了记者，我希望媒体可以兼听则明，公平报道真相。

　　后来我的邮箱的确收到了一个视频文件，是记录现场的片段，喧闹的大厅里，几个妇女老人跪着围在那个领导前面，双方一直在吵，但听不清吵什么。中午十二点多，刚开通的“义乌工业园区”官方微博发布了这个视频并加了一段文字：

　　“网传“面对群众跪求无动于衷”?事情真心不是这样的。村民为建混泥土搅拌站堵办公楼，工作人员出面劝说，三名家属抱住一名工作人员的腿一个多小时，期间有村民跟他打招呼，他礼节性微笑回应，没想却被拍了下来。真相请各位大大看视频。不管怎样，我们会继续做好与村民的沟通的。”

　　这样一条微博根本不能解释我的疑问。村民说是旧村改造的地基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被卖了造厂房，官方说法是为建混泥土搅拌站，两者相去甚远，到底谁在撒谎？官方应该掌握有相关的审批文件吧，却没有借此机会公开。而且，官方声明对冲突轻描淡写，到底有多少人被拘留，什么理由拘留，没有说。朋友反馈过来的信息是，因为我微博曝光，园区领导找到村民，他们已经把老婆婆放了（老头拘留八天），但要求我删帖。

　　下午，人民网发布了新闻，“人民网北京7月15日电:今日，有网友微博爆料，义乌工业园区张浒村村民80岁老人下跪向官员哭求反映问题，官员面对下无动于衷还笑容灿烂。中午，义乌工业园区针对此事回应称，真相并非如此，期间有村民跟该工作人员打招呼，他礼节性微笑回应。”我对此也持怀疑态度，因为另一张照片清楚地显示该领导叼着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对下跪者依然冷漠。

　　腾讯新闻推送的“事实派”转发了人民网的报道，此事迅速引起讨论。有一些网友认为这是官方处理土地问题时存在违规，引发村民维权，官方对危机处置不当。另一方网友认为，这是村民在碰瓷，利用老人下跪制造舆情，这位领导是躺着中枪。我的微博上有位网友说，“一个说宅基地被占，一个说为建搅拌站堵厂房，天差地别。记得吴老师是义乌人，现在正值暑假不如回老家一趟看看。义乌的宅基地可不是那么好动的啊，政府富得流油能用钱摆平的，估摸着不会在这个节点上傻到盲目使用公权力。”我回复他，我后天回义乌看看。

　　参考某位村民发给我的事情经过：

　　这次事件起因是由于2辆运土车向我们村未征用土地，也就是所说的240亩土地内倒泥土引起的。上周五下午，一辆推土机和2辆运泥车非法向我们村土地倒泥，村民将车辆扣留村中。吃晚饭右左，派出所和司机来村里打算把车开回去，被村民阻止。其间某人向村民怒骂说你们这个村以前做路拆迁的人家可以造排屋，剩下的门都没有。样引起了民愤。因为在几天前，村里刚公布做路拆迁户的赔偿安排，其中已经存在很多的不公正，比如有个人到今年12月份才可以立户分平方，但公布着已经立户了：书记的舅子在2个月前假离婚，这样多分了50多个平方：在拆迁户中很多是违章建筑却可以赔钱和造排屋。种种因素，老百姓决定向园区讨说法，让其公布张浒村土地征用的具体情况。周五晚上，扣车群众当时自发决定第二天也就是周六去阻止已在未征用土地施工长达近2年的搅拌场，让其拿出土地租用合同并且希望园区能让老百姓清楚目前张浒村到底如何征用。周六早上，群众拉一车沙拉至搅拌场，把村子里一条小路阻了，防止搅沙场车辆进出以求负责人出面解决。其间未发生任何纠纷。午饭后，警车到达现场，准备清理砂子，被几名村民发现，他们前去阻止，结果前面去的4个马上被抓进警车送至派出所，分别被拘留4天，5天，8天，10天。其后村民立即四五十人赶至事发地与警察论理，凭什么乱抓人。在这其间，有警员用摄象机全程拍摄，这争论过程中有位村民手臂被警员擦破皮出血。后来，村民发现拍摄的那位警员酒后出警，想把他带回村办公室，而派出所死命保护其进警车。于是，村里只能让妇女老人将车围住，其他人在打电话。市，地，省级110均打，都推脱，市级回复是派出所所厂在当场办公。同时，浙江有影响力的媒体全部打遍，均遭拒绝。最终坚持3个小时后放警车走，同时派出所要求村民去园区反映问题，当天下午，有五十多人去园区政府，结果周末很多领导不在，同园区约好周一村民来园区请求解释并为何无故抓人。网上所传照片是发生在周一早上的真实事件，我早上9点20左右到现场，一到政府门口便有村民让我别进去，里面站满警察，只要哪个男人敢出面一下马上被抓。图上被抓男人到场和被抓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后来里面人散去，大家都到会议室休息，不久，派出所拿着一个本子喊人名，只要当事人应答马上被抓，当天一共被抓7人，据传本子上一共有二三十人，都是周五拦警车的青壮年还有几位妇女。这次事件，村支部书记除了周六在园区出现过后便消失从未出面处理，而且周五那天有村民不满村支书，在园区门口骂书记，他便电话打回家，让其老婆和母亲过来对骂，这是人民的书记吗？村书记家里没人做生意，却在张浒村开始征用后，于去年买了陆虎，全村人都惊讶。这次大至就是这样，我只是个人所知道的告诉吴大您，感谢您带张浒村的事放在一个公正的平台上处理。

　　这件事情因我的介入而扩大，我对该事件的真实性应当负有责任。作为义乌人，我希望政府能公正执法，执法为民，也希望村民在表达诉求时理性守法。在事实未明之前，我对此不持任何立场。这位“微笑哥”，是义乌市工业园区管理委员会社会事业管理局局长赵品茂，人称“赵局”，希望他本人可以出来说明一下，并且跟村民建立一个和平沟通的平台。赵局长的职责既然是信访、维稳、社会矛盾纠纷的调节和处理，至少知道在老百姓下跪时，有起码的智慧解决这个信任危机。

　　本人会继续关注此事，也希望知情者向我提供证据材料。

　　2014年7月15日夜，吴法天

龙夏

苛政猛于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