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晨晨：俄罗斯，创造经济奇迹，还是数据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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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罗斯深陷战争泥潭，人口大幅外流，资本大幅外流，从公司到个人全被西方制裁，俄罗斯经济为何还高速增长？

　　先看一下经济数据：

　　2023年，俄罗斯经济增速3.6%，远超过发达国家1.5%的经济增速。

　　2024年1-2月俄罗斯GDP同比增长了6.0%，其中1月份同比增长4.6%，2月份同比增长7.7%。

　　2024年第一季度末，俄罗斯GDP同比增长5.4%。

　　相比之下，美国一季度经济增速大幅放缓至1.6%；欧洲主要国家一季度经济增速普遍1%以下。

　　所以，俄罗斯，是创造了经济奇迹，还是经济数据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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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口外流、资本外流，经济凭啥增长？

　　很多人都在怀疑，俄罗斯经济数据造假，理由如下：

　　根据经济增长理论，一个经济体的经济增长，取决于三个要素：技术、人口和资本。

　　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的人口啥情况呢？大规模流出。

　　根据第三方机构OutRush的数据：

　　1、2022年2月，俄罗斯人口流失大概40万；2022年9月，俄罗斯前线战事吃紧，发布军事动员令，引发60万人集体出逃。

　　2、截至2023年，除了少部分人员回流，有大约100万人离开了俄罗斯并且一直居住在海外。

　　3、战争爆发后移居海外的俄罗斯人平均年龄为33岁，80%的人受过高等教育，30%的人拥有一定的财富基础。

　　4、移居海外的俄罗斯人主要有医生、律师、程序员、IT专家、设计师、艺术家、学者、教授等等，遍布各行各业。

　　5、33%的亿万富翁离开俄罗斯。

　　俄罗斯劳动人口一共就几千万，这一下子就流出了上百万，而且全是社会精英阶层。

　　所以，俄罗斯的经济肯定受到影响。

　　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的资本又是啥情况呢？也是大规模流出。

　　1、2013年，俄罗斯资本外流610亿美元；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当年资本外流1515亿美元，翻了2.5倍。

　　2、2021年一季度，俄罗斯资本外流175亿美元；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当季资本流出642亿美元，翻了2.6倍。

　　3、过去13年，俄罗斯资本外流占GDP比重平均值为5%；克里米亚战争爆发的2014年，俄罗斯资本外流比率飙升至11%；俄乌战争爆发的2022年，俄罗斯资本外流比率飙升至13%。

　　4、从2022年2月份至2023年6月份，俄罗斯资本外流了2530亿美元，资本外流规模是此前的4倍。

　　5、战争爆发后，俄罗斯FDI连续22个月为负值。对比一下，战争爆发前，俄罗斯每年FDI规模大概1000亿美元。

　　数据来源：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3/12/22/putin-russia-economy-winner-war/

　　https://www.themoscowtimes.com/2023/07/24/russia-loses-record-253bln-in-wartime-capital-flight-a81948

　　一方面，人口大幅外流，另一方面，资本大幅外流，科技短期也不可能有啥突破。

　　因此，怀疑俄罗斯经济数据造假，似乎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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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罗斯数据造假？

　　我们再看一下，乌克兰的经济增长数据：

　　2023年，乌克兰GDP为6.5378万亿格里夫纳（约合1666亿美元），同比增长5.3%，远超俄罗斯3.6%的经济增速。

　　这就更难以理解了。

　　俄罗斯遭遇的人口流失，资本外流的问题，乌克兰同样有，而且流失程度并不比俄罗斯小。

　　另外，仗是在乌克兰打的，相当大面积的地方都遭遇轰炸，人心更不思发展经济。

　　乌克兰经济为何也在高速发展？

　　俄罗斯和乌克兰经济增长，有几个共性：

　　1、基数低。

　　大家说俄罗斯和乌克兰经济高速增长，一般是指2023年相比2022年高速增长。

　　看一下2022年的数据，两国的经济基本上都打崩盘了。

　　2022年，乌克兰GDP增速下滑28.8%。

　　2022年，按卢布计算的俄罗斯GDP下滑2.1%。

　　按美元计价，俄罗斯GDP增速高达19%，因为俄罗斯被剔除美元体系，所以用美元衡量的俄罗斯GDP已经严重失真。

　　下面的数据也能看的出来，2022年，乌克兰经济明显崩的比俄罗斯厉害。

　　同样的，2023年，乌克兰GDP增速也明显比俄罗斯高。

　　也就是说，2023年经济高速增长，不是俄罗斯和乌克兰多厉害，而是2022年基数太低了。

　　我们认为，这是最主要原因。

　　可以预计，2024年，二季度和三季度，俄乌两国GDP增速必定大幅下降。

　　接下来，主要就是战争经济学的逻辑了。

　　发战争财，有哪些途径？

　　直接发动战争，然后大肆抢掠，只要抢掠的“收益”超过战争的成本，战争就是划算的。

　　这就是早期西方国家殖民战争的主要逻辑。

　　2、武器出口，也是出口。

　　当然，现代战争经济的模式改变了很多，其中最主要、最划算的模式就是，武器出口。

　　美国是如何崛起的？

　　就是一战、二战爆发的时候，美国不仅能够独善其身，还能够通过贩卖武器，获得更多收益。

　　二战后，美国黄金储备占了全球的一半以上，很多都是靠卖武器换来的。

　　当然，作为交战双方的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无法通过出口武器来拉动经济增长。

　　3、军事工业去库存，增加投资

　　战争一旦打响，巨大的物质粉碎机就启动了。

　　俄乌战争爆发半年内，俄罗斯就损失了1100辆坦克，占现役坦克的1/3。

　　其他还有数百架战机、数百架防控系统、数千套火炮系统、数不清的弹药、军备等等。

　　原本停留在军事基地、工厂的这些东西，几个月就给清空了。

　　看到前面，空空如也，这时候俄乌双方的军事工业，产能自然开到最大，设备转到冒烟也不会休息。

　　如果实在来不及，那么只能在国内扩大投资，继续发展军工产业，满足前线需求。

　　别的不说，仅仅把消耗的军备物质补齐，就得几千亿美元。

　　这就是GDP增长。

　　注意，只要东西生产出来了，按照生产法计算，GDP就算增加了。

　　3、国内投资，腾笼换鸟

　　俄乌战争开打后，俄罗斯国内的外国企业，尤其是欧美的企业，基本上全都撤走了。

　　注意，在正常的市场经济中，企业家不仅创造供给，更是创造需求。

　　比如，苹果公司，生产出了iPhone之后，才创造了市场规模庞大的移动互联网产业，反过来又刺激了智能手机行业的发展。

　　但是，像俄罗斯遇到的这种外资企业集体撤资，那么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供给不足。

　　这时候，属于卖方市场，不愁没需求，只要东西生产出来了，就能够卖得出去。

　　所以说，外资走了，俄罗斯内资补上了。内资开始建厂，招员工，搞生产，搞销售等等。

　　这种新投资，也会算到GDP增长里面。

　　最后，突然造成的供给不足，最好的方法就是大规模进口。

　　俄罗斯通胀之所以得到控制，主要靠从中国大量进口。

　　2021年至2023年，俄罗斯分别从中国进口675.653亿美元、761.227亿美元和1109.725亿美元。

　　4、俄罗斯经济的救星：向中国出口。

　　按支出法计算，经济增长三驾马车是，投资、消费和净出口。

　　所以，出口飙升，也能够显示GDP强劲。

　　俄乌战争后，俄罗斯被封锁、被制裁，贸易上基本上都靠中国，这是事实。

　　2019年，俄罗斯对中国出口610.53亿美元，从中国进口497.42亿美元，顺差113亿美元。

　　2020年，俄罗斯对中国出口571.81亿美元，从中国进口505.85亿美元，顺差65.96亿美元。

　　2021年，俄罗斯对中国出口793.22亿美元，从中国进口675.65亿美元，顺差117.57亿美元。

　　2022年，俄罗斯对中国出口1141.49亿美元，从中国进口761.23亿美元，顺差380.26亿美元。

　　2023年，俄罗斯对中国出口1291.39亿美元，从中国进口1109.73亿美元，顺差181.66亿美元。

　　从数据上看，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对中国的贸易就出现了“异常”，进口出口同步飙升。

　　其中，2022年俄罗斯对中国的净出口高达380亿美元，是过去均值的3倍多。

　　这说明，2022年俄罗斯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靠中国拖着。

　　2023年，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总额突破2000亿美元，顺差181亿美元，比过去均值高60%。

　　这也说明，2023年俄罗斯经济增长，中国的贡献也很大。

　　所以，无论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2023年GDP高速增长，并非数据造假。

　　当然，这也不是经济奇迹，而是战争爆发后短期的正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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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看待战争？

　　经过上面的分析，大家知道，战争可以去库存，可以刺激投资，可以刺激需求，甚至可以拉动经济增长。

　　从经济增长的角度，我们就该鼓励战争吗？

　　当然不是。

　　这是经济学上典型的“破窗理论”。

　　即小孩打破了窗户，必将导致破窗人更换玻璃，这样就会使安装玻璃的人和生产玻璃的人开工，从而推动社会就业。

　　破窗理论和战争经济，本质逻辑是，破坏创造财富。

　　他们没有引起新的净支出，只是转移了支出。更重要的是，破窗没有创造新的活动，只是创造了不同的活动。

　　比如，孩童没有打破了窗户，那么人家会把更换玻璃的钱用于其他地方，比如买衣服，这样就会拉动服装产业链，同样推动了社会就业。

　　而且，相比创造的财富，战争摧毁的财富规模更庞大。

　　只不过由于统计学的原因，会使得某一年的数据比较好看。

　　最后，经济增长的目的是什么？

　　经济增长绝对不是最终目的。

　　只有绝大多数人从经济增长中获得受益了，经济增长才有意义。

　　假设战争能够拉动经济增长，也主要靠军工产业拉动，跟普通人相关的民生经济会急剧收缩。

　　因此，有可能出现一种情况，GDP增速虽然很高，但是老百姓的生活却更困难了。

　　这种经济增长也要不得。

　　所以，即便从经济角度上讲，也不应该鼓励战争。

　　最后留一个问题：

　　如何从经济学上理解本文第一节提出的疑问“人口外流，资本外流，经济却急剧增长？”

　　欢迎留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