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昊：治道如水，堵不如疏，新兴产业需要更多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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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雷震震，撼动人间。

　　近日，国家新闻出版署出台相关规定，网络游戏不得设置每日登录、首次充值、连续充值等诱导性奖励。

　　港股闻声大跌。腾讯跌超15%，网易最大跌幅一度高达28%。

　　恒生科技指数单日跌幅破4.6%。其中B站跌11%，快手跌9%，阿里巴巴由涨转跌。

　　A股手游股午后闪崩，掀起跌停潮，中文在线、掌趣科技、富春股份、昆仑万维、姚记科技、吉比特、三七互娱等均跌超10%或者封板跌停。

　　而早在此次整顿之前，武汉的皮皮已经被河南洛阳执法部门突袭，其背后操盘的岚晨科技，四五百人的队伍，几乎瞬间失业，差不多走光。作为陪伴交友领域的头部企业，皮皮一夜倒塌。

　　资本市场的大跳水，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对于政策突变的情绪。

　　其实，不光是游戏行业，此前不久，音视频产业，也遭遇到一场地震。

　　斗鱼CEO陈少杰被捕，据称涉赌。斗鱼股价暴跌，市值仅3.08亿，比高峰时期跌去了95.3%。斗鱼群龙无首，为此不得不设立了一个临时管理机构，维持企业运转。

　　二季度陈少杰在会议上表示斗鱼准备配合监管进行整改。但是，还未等到整改，陈少杰销声匿迹，原来是被成都警方拘捕。

　　无独有偶。

　　2023年4月，国内知名直播平台伴伴所在的公司常相伴（武汉）科技有限公司被突袭，4名高管以及多名财务、技术因为涉嫌开设赌场被安徽警方带走调查。

　　伴伴成立于2017年，是国内语音交友头部平台，注册用户1亿。2019年，伴伴被认定为国家高新技术企业，2021年被评为中国互联网成长型企业前20家企业，是湖北省内唯一一家入选该榜单的互联网企业。

　　而在伴伴被整治期间，平台被冻结资金高达20亿。

　　这次伴伴等被关停，与概率玩法机制有关。

　　此前这种玩法在行业中长期存在，如抽奖、开宝箱、扭蛋机等。

　　普遍的玩法是，用户送出礼物后，有一定几率获得更高倍数的礼物，并返利至用户虚拟账户。

　　在现实中，有超过五成的平台设立刷礼物抽奖的游戏机制。这是一种广泛存在的擦边球模式。

　　今年3月，相关部门也出台过关于规范直播的文件。不过，还没经历逐步处罚，一下子定性为赌博。也把伴伴打懵了。

　　伴伴资金被冻结之后，不仅拖欠员工工资，而且，很多主播的直播佣金，也被一并冻结了。主播们无法提现的金额少则上千，多则数十万。

　　在广州，欢欢语音的背后企业千音网络被浙江衢州执法部门突袭，也是被疑涉嫌开设赌场罪。

　　游戏，直播，人口智能等产业，是典型的新兴行业。

　　逐步完善，逐步规范，确实是大势所趋，但是，突袭式治理，也造就了社会普遍的不安全感。

　　最典型的是音视频领域，此前的抽奖等普遍存在，很多平台在没有受到整改，罚款等逐步加重的措施之前，突然就直接被封停，创始人直接被抓捕。

　　新兴产业的边界模糊，在还没有界定之前，就突然严厉管制，缺乏过程。

　　在伴伴、欢欢语音出事后，语音视频行业涌现关停潮。一度有超过20家平台停服或者下架。

　　因为缺乏安全感，很多主播停播，或者失业，被迫转移到其它平台，甚至很多转移到了国外平台。

　　而关停潮，也导致投资者信心下降，背后的资本，不少逐步转移到国外，在中国的投资流失。行业信心也萎靡不振。

　　相关部门需要的是安抚人心，妥善稳定行业资本，并且在完善标准之前，给予企业自我净化和改善的机会。

　　适度宽容对待，给予改革时间，鼓励资本投资，安抚行业信心。

　　四重奏，胜过独奏。

　　从全球经验看，每当社会经济出现严重疲态时，文化娱乐行业，情感慰藉相关产业的发展，能够起到缓冲矛盾，安定社会，抚慰人心的作用。

　　夏天被下架的伴伴，就曾是一款火爆的社交APP，现实生活中，年轻人有社交恐惧，没社交又渴望，长期感受不到社交的乐趣，线下社交越来越弱。伴伴等社交APP，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快节奏生活中精神食粮的空缺问题。

　　当下中国社会经济遭遇严峻挑战，音视频和游戏等产业，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做是文化娱乐产业，适度发展，也有利稳定社会情绪。在此情况下，适度宽容，更为明智。

　　此外，过度管制，对于部分城市的发展，也造成困扰。

　　杭州、广州、深圳、甚至北京等城市，是第一批文化产业重地，起步早，选择多。但是，对于第二批崛起的新兴城市，过度严厉，将扼制城市新兴产业发展。

　　最典型的是武汉，在当今十大音视频平台中，武汉独占三家。

　　但是，夏秋以来，武汉的三家全国性平台，几乎被团灭。

　　最吊诡的是，本次几个大平台，几乎都是被异地执法部门封控。

　　武汉的伴伴，是被安徽方面封控，武汉的斗鱼，被四川方面封控，皮皮，被河南方面封控。

　　从直接观感上看，湖北的音视频直播等新兴产业，几乎是被周围的四川、河南、安徽执法部门给团灭。当然，事实上这可能只是巧合。

　　而对于湖北来说，这次三大音视频平台被团灭，也应该引起足够的警觉。能否在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开始主动干预和化解企业危机？能否提前一步，实现企业的自我完善与净化？

　　这个方面，湖北方面还真可以多去杭州看看，一个城市拥有众多互联网企业，游戏企业，直播企业，却很少出事，多参谋下。

　　此外，深圳等沿海城市对于本土民营企业的保护，也值得湖北方面借鉴。

　　8月16日，深圳发布《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做大做优做强的若干措施》，其中的第十四条是：

　　依法维护民营企业涉外地刑事案件合法权益。进一步规范异地公安机关在深执法办案协作程序，建立民营企业家市外刑事案件应急协调处理机制，最大限度减少侦查办案对民营企业正常办公和合法生产经营的影响。且注明责任单位是：市公安局。

　　热评第一条是：深圳企业苦南下铁骑久矣。

　　此前，部分北方的执法部门常去深圳抓捕企业家，罚款经济一度引起社会强烈反应，也引起了深圳反弹。

　　深圳作为特区，很多做法值得内地仿效。

　　事后诸葛，已无关大局。关键是未来。

　　当下，相关部门即将正式实施相关措施，这时候，能否考虑新兴产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兼顾各方诉求，将决定未来的行业信心，以及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