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石：不是文科不行，而是我们的文科生不行

lameihua

　　因为张雪峰的一句“文科都是服务业”，本来就饱受诟病文科又一次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当然，“贬文重理”也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持续了很多年，发展到今天，鄙视文科似乎已经成了政治正确，无论是作为基础学科的文史哲、还是经管社科、新闻传播、外语等实用文科类，基本上社会价值和认可度都越来越低，而大量文科专家教授的奇葩言论，以及文科毕业生在职场就业方面的落魄现状，也似乎验证了，文科似乎已经越来越边缘化。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其实并不是。在鄙视文科时，大家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就是把对当代文科生、文科教育、文科从业者的失败，与文科的功能弱化划上了等号。

　　实际上，文科本身是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的，其作用绝不在理工科之下，甚至可以说，它是理工科价值得以充分发挥的底层支撑。

　　这个其实是很好理解的。我们都知道，人类社会说白了就是物质与意识的相互作用与共存同生。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理工科主要研究和作用于物质层面，文科则主要聚焦于意识层面，这二者本身就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而文科，它的价值，就是对人类社会健康运行，提供底层的价值和逻辑支撑。

　　当然，这个当代的普通人感受不明显，甚至觉得，我们今天所享受的丰富物质成果，都是科技进步的果实——也就是理工科人才的贡献。

　　这个看上去似乎是这么回事，但实际上，如果进一步往深了究——为什么科技进步和物质文明发展能够出现呢？这里面除了资源财富的积累，其实也离不开与之配套的社会和制度的构建。

　　理工科确实是直接创造财富，而文科并不直接创造财富——在工业社会尤其如此。但没有文科在意识形态、社会认知、上层建筑层面，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营造一个有利于理工科人才发挥自己才华的社会空间，为其提供相应的配套文化制度和保障，那纵然是有牛顿。爱因斯坦之才，也只有扑街的命。

　　历史上的物质文明进步和跃升，都与良好的社会文化和制度构建紧密相关的——文艺复兴是资本主义崛起的序曲，启蒙运动是工业革命的先声；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为中国工业化奠定了基础，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造就了中国近几十年的经济狂飙和生产力大跃进。而作为反面教材，文化和社会制度的落后，让中国从地大物博，引领全球文明数千年的中央治国，沦落为列强欺辱的东亚病夫；5、60年前的社会阶段性失序的动荡，也使得当时大批理工科专家教授得不到施展才华的机会，甚至生命安全都难以保障。

　　好吧，你可能会觉得，这些都太远了，太虚泛宏观了。那我们说个现实跟大家生活息息相关的。就拿我们当下面临的经济形势来说。现在大家都知道，经济非常的不好，那为什么不好？除了外部大环境（全球经济衰退、中美博弈）外，内部其实问题同样不能忽视。这其中非常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制度性建设问题。其实站在今天，我们可以说，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已经阶段性成功了——过去几年，我们已经成功突破了大部分卡脖子，在大量关键领域实现了国产替代——华为mate60出来了，新能源和新能源车已经站在了全球领先位置，甚至华为智驾还实现了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款大众日常可用级别的自动驾驶——这已经可以说是生产力革命了！

　　这么多成果，按理说能够对我们面临的经济困境起到极大的对冲效果——事实上从数据和现实来看，在外贸受严重冲击、房地产急速萎缩、消费低迷的大环境下，还能实现全年5%左右的增长，也确实如此。

　　但即便如此，大众的经济感受体验却依然十分之差，大部分人并没有享受到所谓产业升级和科技突破带来的好处。而政府方面，虽然政策出了一大堆，效果却不太好，股市更是问题频发，矛盾十分严重。

　　为何如此？一部分原因就是社会分配出了问题，说的再深点，就是社会经济运行的机制、逻辑存在不顺畅之处。

　　当然，你可以说这是有利益集团阻扰。这个当然没错，但利益集团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改革本来就是对既得利益集团开刀——而改革需要的理论革新、认知升级、需要组织发动，需要社会整体氛围的培育和形成——这些都是人文社科等文科范畴内需要解决的事。

　　但很显然，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的应对并不让人满意。这说明什么？说明文科的拉胯，实际上会对冲甚至抹杀掉理工科对社会经济发展的贡献——你芯片突破又如何？你新能源突破、智能电车大幅替代又如何？如果适应发展需要的文化、制度、社会经济运行新模式不能及时跟上，这些成果就无法如预期般惠及全民，惠及整个经济循环。甚至，如果这种情况更加严重的话，随着整个经济、社会秩序的恶化，工业、科技这些直接作用于经济社会发展，创造财富的行业也将受牵连，萎缩、衰退乃至消失。

　　这么一说，大家就应该明白，文科其实非常重要。它所起作用的认知、意识、上层建筑，跟理工科起作用的物质、存在、经济基础一样，是保障社会经济乃至物质文明运行发展所不可或缺的作用力。

　　那么，为什么现在大众对文科的观感这么差？实际上很大程度上，在于我们的文科教育、以及这种教育培养出来的文科生，实在是太差了。

　　最简单的例子，就拿被张雪峰嘲的体无完肤的新闻传播学来说。新闻传播学算是典型的文科——既属于人文大类，又属于实用文科范畴。过去几十年，鉴于其入学低门槛和开设的低成本以及高实用性，所以但凡有志于搞综合类大学的院校，几乎都有设置这个专业。

　　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的新闻传播学应该算是发展的很兴旺的——至少人够多。但效果怎么样呢？三年口罩，本来我们做的算是全球最好，实现了经济发展和防疫的较好平衡，可到后期预想中的有序放开，被搞成了个不可言说一地鸡毛，以至于现在都不得不用淡化的方式来处理这场本来值得歌颂的历史进程。

　　而今年的经济下滑，之所以政策效果不佳，这跟大众信心又息息相关。而信息为什么这么差？不能说全部，相当一部分也是被一篇篇小作文带节奏——当大众被各种负面信息连番攻击，就只会进一步节衣缩食，而大众的这种举动，又会进一步扼杀经济的活力。而这个过程中，面对人心浮动，面对境内外各种势力的小作文，我们搞新闻传播学的这帮子们又在做什么——除了一帮人跑出来跟张雪峰对喷，结果还被发现领头的那个重庆大学新闻学博导，原来是个博士阶段才开始学新闻的半道出家的货，至于其他的，真没觉得这些人在大家关心的话题上，做出什么有影响力的应对。

　　当然，很多人会说这是体制问题、机制问题。但实际上，体制也是人组成的，对体制来说，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结果这帮所谓的新闻传播界名宿，在扭转大众信心、遏制下滑预期这种年度主要工作上又无所作为，对明显不实、故意抹黑的那些内外小作文毫无应对，以至于搞的现在不得不动用国安下场，祭出暴力机器来阻遏唱空，这本身就是对新闻传播学最大的讽刺！

　　所以，不实文科不重要，文科其实太重要了。只不过，中国这帮搞文科的，乃至于中国的文科教育，真的不行。他们该做的工作做不好，该完成的任务完不了，消耗了国家和社会这么多资源，做出的回报却寥寥无几，甚至有可能为负——就像这两年，很多谣言小作文和蛊惑人心的煽动文章视频，之所以会传播开来，其实也少不了这里面许多“专业人员”的推波助澜。至于那些反贼叛徒，那些更不用说了，而这些水货的表现，不仅有负于自己的专业，有负于国家和社会给予他们的供养（毕竟文科是不直接创造财富的），也连带着文科，在社会大众层面风评日下，逐渐沦为“废物”“无用”的代名词。

　　但还是那句话，文科很有用，只是现在的文科生和文科教育，（大部分）无用。嘲讽文科生和文科教育没问题——因为它们在当代的表现确实让人汗颜，但嘲讽的目的是为了督促改成，让他们能够发挥自己真正的价值。如果因此忽视文科，甚至无视文科，未来，我们必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全文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