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庄主：越南外交策略与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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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聚焦越南的外交策略，及与中国之间的经贸关系。

　　一、中越由“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升级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

　　（一）2023年12月12日，在总书记访问越南之际，中越双方宣布在深化中越“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基础上，携手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使得两国关系更近一步，比俄越、印越、美越、日越、韩越之间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层级更高。

　　一直以来，中越之间始终秉持“十六字”方针（即长期稳定、面向未来、睦邻友好、全面合作）和“四好”精神（即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比其它国家要更进一步。其中，1999 年初，中越两党总书记确定了新世纪两国基于“十六字”方针的关系框架；2008 年 5 月 30 日至 6 月 2 日，越共中央总书记农德孟访华期间，中越将两国关系提升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二）实际上，“中越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很早就已经提出。具体看，

　　1、2015年11月5-6日，总书记访问越南，在与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会谈时首次提出“中越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

　　2、2017年1月12日，总书记在北京会见阮富仲总书记时强调“中越两国都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

　　3、2021年1月31日，在越共十三大选举阮富仲第三次担任越共总书记当天，总书记给阮富仲发去贺电时表示“中越两国是社会主义友好邻邦，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同年2月8日，总书记再次强调“中越两国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

　　（三）需要认识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是一个提法，也是中国外交策略。目前我国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外交方面已经取得丰硕成果。

　　例如，在双边层面，中国已与老挝、巴基斯坦、柬埔寨、泰国等国家就构建双边命运共同体发表行动计划、联合声明或达成重要共识；在区域层面，中国正致力于推动建设周边、亚洲、中国—东盟、中国—中亚、上海合作组织等命运共同体；在跨区域层面，中国同样在推动建设中非、中阿、中拉、中国—太平洋岛国等命运共同体。

　　二、越南外交策略：兼顾大国平衡的“竹式外交”，积极主动构建其多层次伙伴关系网络

　　（一）近年来，越南不断调整其外交策略，在不寻求结盟的总方针下，主动积极构建多层次伙伴关系网络，取得了不错成果。时间轴上看，越南伙伴关系的外交策略始于21世纪初，而最早与越南建立伙伴关系的国家便是俄罗斯（2001年），此后除2002-2003年以及2021年等个别年份后，越南的伙伴关系网络开始不断扩大、层级也不断丰富。

　　2021 年1月，越共十三大对越南外交策略做出了新的战略部署，提出越南将秉持独立、自主、和平、合作、发展以及多元多边的外交政策，主动、积极、全面、深入广泛地融入国际，加强和深化与伙伴特别是战略伙伴、全面伙伴及其他重要伙伴的双边合作。

　　（二）总体而言，越南在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构建上，聚焦亚太大国，注重对大国的平衡外交策略，具有灵活、机智、柔婉等特点。之前越共总书记阮富促认为自胡志明时代以来，越南的外交方式具有浓郁的“越南竹子”特征（即“树根稳固、树身结实、树枝柔韧”），故越南外交也被称为“竹式外交”，其本质便是随风摇曳而又不完全倒向一边。

　　（三）虽然越南在东盟十大经济体中，经济总量仅位居第四，和泰国、新加坡较为接近，较印尼有明显差距，但其目前已是东盟成员国中伙伴关系网络最广泛的经济体。公开信息显示，越南伙伴关系网络已基本涵盖了东盟所有成员国、主要经济大国、主要发达国家、地缘重点国家以及传统友好国家。

　　（四）越南对外伙伴关系按照亲疏远近和层次深浅又可以分为“特殊关系”“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战略伙伴关系”“全面伙伴关系”“基于某一具体议题的伙伴关系”等。

　　其中，“全面伙伴关系”由于不一定需要建立联合机制来监督双方条约和在关键领域长期行动计划的实施，其层级通常被认为弱于“战略伙伴关系”，而“战略伙伴关系”覆盖的经济体要么要与越南有全面的双边关系，要么是对其国家利益意义重大。

　　（五）就具体国家而言，越南对外关系大致如下，

　　1、与越南建立“特殊关系“的传统友好国家有三个（即老挝、柬埔寨与古巴），这三个国家与越南关系一直较近，老挝、柬埔寨与越南同属印度支那三国、历史渊源与地缘关系较近，古巴与越南基于冷战时期延续下来的革命友谊对两国关系具有较好支撑。

　　2、与越南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国家只有一个，即中国。

　　显然，“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层级要高于“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体现出越南对中越关系的重视。尽管中越两国之间在南海等领域存在的摩擦会限制双方安全和防务合作，但其它领域合作一直较为紧密。

　　3、与越南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国家有五个，按时间顺序从先到后依次为俄罗斯、印度、韩国、美国与日本。其中，

　　（1）俄罗斯是第一个与越南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国家，也是支持越南海洋和领域问题最坚定并给予实际支持的国家，双方一直是“盟友”关系，而越南80%的军备采购和2/3的天然气均源自俄罗斯。即便是俄乌战争期间，越南也一直没有表态。

　　（2）印度在冷战时期给予越南的外交支持是两国关系支撑的重要历史根源，而越共政权在1954年日内瓦会议后迎来的第一位外国首脑便是印度时任总理尼赫鲁。上世纪70年代末，越南出兵柬埔寨时，印度也给予了明确支持。

　　（3）拜登政府上台后，试图接近与包括越南在内的东盟国家关系，两国互动较为频繁。今年是越美全面伙伴关系建立十周年，双方关系进一步升级。

　　4、与越南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国家有12个，从先到后依次为西班牙、英国、德国、印尼、新加坡、泰国、法国、意大利、马来西亚、菲律宾、澳大利亚与新西兰。

　　5、与越南建立“全面伙伴关系”的经济体有14个，从先到后依次为南非、智利、巴西、委内瑞拉、阿根廷、乌克兰、欧盟、丹麦、美国、加拿大、缅甸、匈牙利、文莱、荷兰。

　　三、越南对外伙伴关系的构建呈现出显著“经贸外交”特征

　　前文已经指出，越南目前已与中国、俄罗斯、印度、韩国、美国与日本等经济体构建了“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上述六大经济体除对越南具有极为重要的地缘战略意义外，同时也是越南经贸关系比较依赖的经济体（除印度和不在其中的欧盟外），这意味着越南对外伙伴关系的构建呈现出典型的“经贸外交”特征。

　　（一）越南对外出口份额排序：美国、中国、欧盟、东盟、韩国、日本与中国香港

　　以越南对外出口金额而论，美国、中国、欧盟、东盟、韩国、日本与中国香港在2022年分别贡献了越南对外出口总额的29.42%、15.52%、12.59%、9.15%、6.53%和6.52%和2.94%，可以看出出口方面越南对美国的依赖更高。从趋势上看，近年来美国在越南对外出口中的份额呈现明显大幅上升态势，疫情前中国在越南对外出口份额中亦明显上升（疫情以来基本稳定），其它经济体在越南对外出口份额中总体趋于下降。

　　这意味着，越美之间的经贸紧密度实际上是明显上升的。

　　（二）越南从外面进口份额排序：中国、韩国、东盟、日本、中国台湾、欧盟与美国

　　以越南从外面进口进额而言，中国、韩国、东盟、日本、中国台湾、欧盟、美国在越南自外进口中的份额依次为32.68%、17.22%、13.11%、6.48%、6.28%、4.28%和4.01%，可以看出进口端中国与越南的经贸关系更紧密，其它经济体与越南进口端的关系总体趋于稳定，这意味着中越两国之间的经贸紧密度同样是明显上升的。

　　四、越南也是中国对外经贸关系最为紧密的东盟成员国

　　从中越之间的经贸关系来看，不仅仅是中国对越南很重要，越南对中国同样重要。

　　（一）虽然越南的经济体量在东盟成员中仅位居第四，但其目前是与中国经贸关系最为紧密的东盟成员国，2022年中国与越南之间的进出口总额高达2349亿美元，占中国与东盟所有成员国进出口贸易的近1/4。

　　（二）从中国对外出口端来看，越南也是中国出口金额最大的东盟成员国，2022年达到1470亿美元，占中国对东盟全部成员国出口总额的近26%，较排名第二的马来西亚高出近10个百分点。

　　（三）从中国自外进口端来看，越南是中国对外经贸关系中的第二大东盟成员国，2022年中国从越南进口金额达到1099亿美元，在东盟所有成员国中贡献比例达到21.56%，较排名第一的马来西亚仅相差5个百分点左右。

　　五、结语：美国和中国分别是越南最大的对外贸易顺差国和对外贸易逆差国

　　（一）单纯从数据上看，虽然疫情以前中国与越南之间的经贸紧密不断加深且疫情以来双方经贸规模持续大幅扩大，但疫情以来两国之间的经贸紧密度上升并不明显（占比甚至还出现了微幅下降），这意味着后续稳住双方经贸关系的紧密度很重要。

　　（二）就地缘关系而言，虽然中越比美越更密切，但美国是越南对外的第一大贸易顺差国，而中国则越南对外的第一大贸易逆差国。从这个角度来看，在经贸关系上，美国与中国对越南同样重要，且美越之间的关系纽带似乎还要更紧密一些。

　　（三）近年来，通过双边和多边伙伴关系的构建，越南的“竹式外交”取得了不错成效，亚太主要经济体对越南的重视程度明显有所提升，越南的国际影响力（特别是在东盟成员国中）显著上升，这意味着中越关系在亚太地缘环境中已经居于比较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