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战国之策》第9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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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楚攻雍氏

　　【题解】

　　据史书记载，楚国曾经三次进攻韩国的雍氏，分别是在周赧王三年（前312年），周赧王八年（前307年）和周赧王十五年（前300年）。然本章所记之事究竟发生在哪一年，后世学者莫衷一是，持三种观点者皆不乏其人。姚尧倾向于认为是发生在周赧王八年。《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记：“（甘茂）斩首六万，遂拔宜阳。韩襄王使公仲侈入谢，与秦平。……怀王怨前秦败楚于丹阳而韩不救，乃以兵围韩雍氏。韩使公仲侈告急于秦。”盖甘茂于周赧王八年（前307年）攻克韩之宜阳后，韩襄王派公仲前往秦国谢罪，与秦国达成和平协议。楚怀王怨恨之前在丹阳之战败于秦国时韩国不来救援，遂趁韩国新败之际出兵进攻韩之雍氏。

　　雍氏，在今河南禹州东北，位于韩之旧都阳翟与新都新郑之间，距离阳翟约12公里，距离新郑约28公里，战略地位非常重要。韩国的军事实力本就不如楚国，加之宜阳新败，故求救于秦。秦欲出兵解雍氏之围，则需借道于周而入阳翟。（图1-7）

图1-7 秦入阳翟以救雍氏线路图

　　在上一章中，秦欲伐韩而借道于周，周唯恐得罪秦、韩中的任何一方。在这一章中，秦欲救韩而借道于周，周不用担心得罪秦、韩中的任何一方，却因此而得罪了与秦、韩为敌的楚。

　　【原文】

　　楚攻雍氏，周粻秦、韩①，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为周谓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国合于所与粟之国，则是劲王之敌也②。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后得解，必厚事王矣。”

　　【白话】

　　楚国进攻韩国的雍氏，周王室供给秦、韩粮食。楚怀王对周动怒，东周武公为此深感忧患。有说客为东周武公游说楚怀王道：“以大王之强大而对周动怒，周在恐惧之下，必定会举国联合其所供应粮食的国家（即秦、韩），这就等于是增强了大王敌人的实力。因此，大王不如赶紧打消周的恐惧之意。他们先前得罪了大王，而之后又获得了谅解，将来必定会更加殷勤地侍奉大王。”

　　【姚注】

　　①粻（zhāng）：粮食。此处作动词用，供给粮食。

　　②劲：加强，增强。

　　【姚论】

　　常言道：“弱国无外交”，其实也不尽然。楚汉相争之时，刘邦与项羽在荥阳对峙，韩信以一偏师横扫河北诸侯而攻占齐国。项羽派盱眙人武涉游说韩信道：“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史记·淮阴侯列传》）齐人蒯彻亦知天下权在韩信，遂游说韩信道：“当今两主之命县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故以国家实力而言，韩信之齐远弱于刘邦之汉与项羽之楚，但韩信之所以能够决定楚汉之兴亡与刘项之生死者，是因为楚汉相争陷入均势而齐之战略地位超然。故国虽弱，但若能掌控天下之权，即可掌控天下之衡，此即弱国之外交。在本章中，以东周的实力，固然远不足以与楚国抗衡，但若能在楚国与秦、韩所形成的均势中为权，即可化解来自楚国的敌意和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