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战国之策》第6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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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东周欲为稻

　　【题解】

　　这一章所载之事，同样可视为【1.4】的延续，即西周在以宝求兵之策不成之后，又拟以水为兵。盖西周位于洛水的上游，东周位于洛水的下游，故西周可以通过收水和放水来制约东周。

　　【原文】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东周患之。苏子谓东周君曰①：“臣请使西周下水，可乎？”乃往见西周之君曰：“君之谋过矣！今不下水，所以富东周也。今其民皆种麦，无他种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为下水，以病其所种②。下水，东周必复种稻；种稻而复夺之。若是，则东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而受命于君矣。”西周君曰：“善。”遂下水。苏子亦得两国之金也。

　　【白话】东周想要种稻子，可是西周不放水，东周对此感到忧虑。苏子对东周君道：“请派臣去让西周放水，可以吗？”于是前往谒见西周君道：“君上的谋略错了！现在不放水，正好富了东周。现在东周的民众都是种麦子，没有种别的。君上若想加害他们，不如就给他们放一下水，以祸害他们的庄稼。放水之后，东周必定会重新种稻子。等他们种稻子之后，再去断他们的水。这样一来，就能让东周的民众完全仰赖西周，而听命于君上了。”西周君道：“说得好。”于是放水。苏子亦由此得到了两国的酬金。

　　【姚注】

　　①苏子：《史记·苏秦列传》记：“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苏秦之弟曰代，代弟苏厉，见兄遂，亦皆学。……太史公曰：苏秦兄弟三人，皆游说诸侯以显名，其术长于权变。”由此可知，苏秦兄弟三人皆为能言善辩之士，且皆为东周人，故文中的“苏子”当是三者之一。

　　②病：祸害，损害。

　　【姚论】

　　稻宜湿润，故东周欲种稻，而患西周之不放水。麦宜干燥，故苏子称西周之不放水，正好富了东周。后世有学者论及于此，谓此策不可行，盖以二周之领土接壤，西周又岂能不知东周究竟是种稻还是种麦？然在姚尧看来，彼时两国既为仇敌，又都领土狭小，故在边界筑墙隔离，严查人口进出，致使信息闭塞，亦在情理之中。且文中开头之“东周欲为稻”与苏子所谓“今其民皆种麦”并不矛盾，大抵东周此前种的是宜燥之麦，现欲改种宜湿之稻，故患西周之不放水。西周君不察于此，以为东周仍欲种麦，故听信苏子之言，先放水以淹东周之麦，迫使东周改为种稻。待其已经种稻之后，再断水以制约东周。于是，苏子因游说西周立刻放水成功，而收获了东周的酬金；又因向西周君献上先放水后断水的良策，而收获了西周的酬金。由此可见，只要敌对双方信息不畅，就为说客提供了穿梭其间以游说获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