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诗词日赏：2023年3月24日

lameihua

　　杂感十首 其一

　　宋·陆游

　　志士山栖恨不深，

　　人知已是负初心。

　　不须先说严光辈，

　　直自巢由错到今。

　　美好的一天，从欣赏一首诗词开始。大家好，我是姚尧。今天我们要欣赏的，是陆游的《杂感十首 其一·志士山栖恨不深》。

　　第一句“志士山栖恨不深”，志士，就是有志之士。孟子说：“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孟子·滕文公下》）。山栖，就是栖息在山中。昨天，我们欣赏了李白的《山中问答》，开头就说：“问余何意栖碧山。”因此，“志士山栖恨不深”的意思是说，有志之士栖息于山中时，就只恨隐藏得不够深。

　　第二句“人知已是负初心”。意思是说，作为一个隐居的人，如果搞到被世人知晓，那就已经有负于最初栖息在山里的本心了。因为你如果真心想隐居，真心想不被人知，你肯定是能做到的。前天，我们欣赏李白的《田园言怀》，谈到了巢父和许由。巢父批评许由道：“你如果隐居在高山深谷之中，不与世人来往，那又有谁能找得到你呢？就是因为你自己轻浮游荡，想要博取好的名声，才会有尧要让天下给你，要召你为九州长这种事。”而陆游的这句“人知已是负初心”，表达的也是这类意思。

　　三四句“不须先说严光辈，直自巢由错到今。”这里提到了一个人名，叫作严光，我们看下面这段《后汉书·严光传》的记载：

　　严光字子陵，一名遵，会稽余姚人也。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其光，乃备安车玄纁，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舍于北军。给床褥，太官朝夕进膳。

　　……车驾即日幸其馆。光卧不起，帝即其卧所，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邪？”光又眠不应，良久，乃张目熟视，曰：“昔唐尧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邪？”于是升舆叹息而去。

　　复引光入，论道旧故，相对累日。帝从容问光曰：“朕何如昔时？”对曰：“陛下差增于往。”因共偃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

　　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建武十七年，复特征，不至。年八十，终于家。帝伤惜之，诏下郡县赐钱百万，谷千斛。

　　——《后汉书·逸民传·严光》

　　严光，字子陵，又名严遵，会稽余姚人。严光年少的时候，就有很高的名声，曾与光武帝刘秀一同游学。等到光武帝即位后，严光就改变姓名，隐身不见。光武帝思念其贤德，就派人按照他的相貌特征去寻访。后来，齐国上书道：“有一位男子，披着羊皮的衣服在沼泽中垂钓。”光武帝怀疑这就是严光，于是就准备好车马和礼品，派使者前去礼聘严光。使者往返三次后，严光才来。住在北军，供给床褥，由太官朝夕进餐。

　　光武帝当天就驾临严光住宿的馆舍。严光躺着不起来，光武帝走到他的卧室，摸着严光的肚子道：“哎呀子陵，你就不能帮助我治理国家吗？”严光又继续睡眠，不回应，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睁开眼睛，盯着光武帝，道：“当初，唐尧道德高尚，但巢父为之洗耳。士各有志，为什么非要苦苦相逼呢？”光武帝道：“子陵，我竟然不能使你臣服吗？”于是登车叹息而去。

　　之后，光武帝又来见严光，谈论过去的事情，谈论了很多天。光武帝从容地问严光道：“朕跟过去比怎么样？”严光答道：“陛下比过去稍微胖了一点。”于是，在一起睡觉，严光将脚搁在光武帝的肚子上。第二天，有太史上奏，称有客星冒犯帝座，冒犯得很紧急。光武帝笑道：“是朕与故人严子陵在一起睡觉了。”

　　光武帝封严光为谏议大夫，但严光拒不接受，于是到富春山耕种。后人将其垂钓之处命名为“严陵濑”。建武十七年（41年），光武帝再次特召严光进京，他不肯来。八十岁时，严光在家中去世。光武帝对此非常悲伤惋惜，诏令所属郡县赐钱一百万、粮食一千斛给其家人。

　　因此，严光历来被视为志向高洁、淡泊名利、不贪图富贵的隐士典范。可是在陆游看来，如果你真心是想栖息山林，就此隐居的话，为什么会还会让人找到呢？你明知道皇帝派人按照你的相貌特征四处寻访，却还是要披着羊皮的衣服在沼泽中垂钓，试问，你真的有怕被人寻访到吗？还是就希望被人寻访到呢？陆游说，不仅严光的做法是值得讨论的，就连巢父和许由也都是有问题的。如果你们俩是真心隐居，那么类似这种所谓你们“志向高洁、淡泊名利”的对话和言论，又怎么会为人所知呢？当时就你们两个人，是谁把这段对话说出来的呢？不还是你们俩吗？那你们俩为什么要对外人说这事呢？不还是希望人家知道你们，称赞你们“志向高洁、淡泊名利”嘛！那又是否有违隐居的初心呢？

　　好，今天的诗词欣赏就讲到这里，喜欢的读者请帮忙点赞、转发和评论。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