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诗词日赏：2023年3月15日

lameihua

　　城东早春

　　唐·杨巨源

　　诗家清景在新春，

　　绿柳才黄半未匀。

　　若待上林花似锦，

　　出门俱是看花人。

　　美好的一天，从欣赏一首诗词开始。大家好，我是姚尧。今天我们要欣赏的是杨巨源的《城东早春》。

　　题目中的“城”，就是唐朝的京城长安，诗人曾在长安任职多年，此诗应该就是在长安任职时所作。

　　第一句“诗家清景在新春”。诗家，就是诗人，这既可以是指本诗的作者，也可以是泛指一般的诗人。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早春时节，有诗人喜爱的清景。所谓“清景”，又有两层涵义，一是万物初生，故而清新，二是游人稀少，故而清幽。

　　第二句“绿柳才黄半未匀”。柳枝的颜色是绿色的，柳枝上新发的芽是黄色的。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早春时节，绿色的柳枝上新发了黄色的芽。由于芽是新发的，所以有些地方比较黄，有些地方还不怎么黄，叫作“半未匀”，黄得不均匀。

　　三四句“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上林，是指上林苑，最初是秦始皇修建的皇家园林，到汉武帝时期又将其扩建，此处可以指代长安城。这两句诗的字面意思是说，等到长安花开似锦之时，那出门就都是看花人了。

　　那么，这首诗真的只是在说看花吗？昨天我们欣赏了孟郊的《登科后》，诗中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么，杨巨源诗中的“看花人”和孟郊诗中的“看花人”，是不是同一类人呢？杨巨源生于天宝十四载（755年），比孟郊小四岁。杨巨源中进士是在贞元五年（789年），比孟郊早七年。在写这首《城东早春》时，杨巨源应该已经是进士及第，在朝做官了。可见两人处于同一时代，对于新科进士聚集在一起游春赏花的习俗都是亲身参与过的，故而对于用“看花人”来指代进士的文学手法，也都是有共识的。顺着这条思路推演下去，作为皇家园林的“上林苑”，指代的就是皇恩了。其实，孟郊“春风得意马蹄疾”里的“春风”，又何尝不是指代皇恩呢？

　　因此，在杨巨源的这首《城东早春》中，将人生分成了两个阶段，一个是进士及第、入仕做官之前，一个是进士及第、入仕做官之后。在前一个阶段，人生或许是清贫的，没有锦衣玉食；但同时也是清幽的，不用应付俗世。在后一个阶段，人生或许是绚丽的，有了繁花似锦，但同时也是喧嚣的，需要应对来自各路的看花人。对于第三次参加考试才进士及第的孟郊来说，他想到的只是终于要摆脱过去清贫度日的艰难，看到的只是未来繁花似锦的绚丽。于是，他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所以他说“今朝放荡思无涯”。可是对于早就进士及第、现已为官多年的杨巨源来说，繁花似锦并不能为他带来多少快乐，反而给他增加了忍受喧嚣的痛苦。此时此刻，他反而更加怀念在早春“嫩柳才黄”时期的清幽，所以他说“诗家清景在新春”。

　　这，或许就是人生的真相。所有你汲汲追求的快乐幸福，都是以某些令你烦恼痛苦的事情作为代价的。你为了摆脱现在的烦恼痛苦，去追求你心目中自以为的快乐幸福，且不说未必能够追求得到；就算是成功追求到了，只怕也会招致新的、意料之外的烦恼痛苦。

　　好，今天的诗词欣赏就讲到这里，喜欢的读者请帮忙点赞、转发和评论。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