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诗词日赏：2023年3月9日

lameihua

　　《赠苏绾书记》

　　唐·杜审言

　　知君书记本翩翩，

　　为许从戎赴朔边？

　　红粉楼中应计日，

　　燕支山下莫经年！

　　美好的一天，从欣赏一首诗词开始。大家好，我是姚尧。今天我们欣赏的，是杜审言的《赠苏绾书记》。苏绾，是人名；书记，是官职，指的是在官府和军队中掌管文书工作的人。

　　第一句“知君书记本翩翩”。这里的书记，就不是官职，而是说写文章了。翩翩，本义是指鸟儿轻快飞行的样子，引申为文采飞扬。曹丕在《与吴质书》中写道：“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杜审言这里化用了曹丕的诗句，意思是说，我知道你写文章才思敏捷、文采飞扬。

　　第二句“为许从戎赴朔边”。为许，就是为什么。从戎，就是从军。朔边，就是北方边境。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既然你这么会写文章，那就待在京城或者繁华的都市舞文弄墨就行了，为什么投笔从戎，奔赴北境呢？

　　第三句“红粉楼中应计日”。红粉，代指苏绾的妻子。这句诗的意思是说，等你随军远征后，你的妻子应该就会每天在家里计算日子。

　　第四句“燕支山下莫经年”。意思是说，你千万不要在燕支山下常年滞留。燕支山，又名焉支山、胭脂山，位于今甘肃山丹县和永昌县的边界地带。燕支山地势险要，是军事要地，自古就有“甘凉咽喉”之称。燕支山又盛产燕支，即红蓝花，可以作为药物、染料和化妆用品（即胭脂）。焉支，源出于匈奴语。匈奴的君主称为单于，单于的正妻称为阏氏，与焉支同音。故此，匈奴以祁连山为“天山”，以燕支山为“天后山”。汉武帝时期，霍去病曾经率军击败匈奴，攻占祁连山和燕支山，匈奴人悲伤不已，就作了《匈奴歌》。《匈奴歌》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唐代司马贞《史记索隐·匈奴列传》中引《西河旧事》的记载：“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一个是宋代郭茂倩编《乐府诗集》的记载：“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这两个版本的大体意思都是一致的，而杜审言诗中之所以要用“燕支山”，除了这座山极具代表意义外，亦是因为山名中的“燕支”，正好与第三句中的“红粉”相对仗。

　　明代胡应麟《诗薮·内编》记：“唐初五言绝，子安诸作已入妙境。七言初变梁陈，音律未谐，韵度尚乏。惟杜审言《渡湘江》《赠苏绾》二首，结皆作对，而工致天然，风味可掬。”意思是说，唐初的五言绝句，王勃（字子安）等人的作品已经进入妙境。七言绝句则是刚从南朝的梁朝和陈朝转变过来，音律尚未和谐，韵度尚显困乏。只有杜审言的《渡湘江》《赠苏绾》这两首绝句，结尾都作成对联，而且对得工整自然，极具风味。

　　我们看这首杜审言的这首《赠苏绾书记》，其实就是诗人舍不得好友远征。所以前两句说，你文章写得这么好，为什么要投笔从戎呢？后两句说，你既然已经远赴北境，那我就只好盼着你早日归来。可是，如果直接说我天天盼着你回来，可能有点太过浅显直白。尤其两个大男人之间说这种话，显得有点太过肉麻。所以，诗人就转换了一下对象，说是你妻子天天都计算着日子，盼望着你早日归来，你可千万别在燕支山下常年滞留不归。

　　杜甫有一首诗叫《月夜》，这是杜甫望月思家而作。诗中的颈联是这样写的：“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意思是说，染香的雾气缭绕，将其鬓发湿润；明月的清辉映射，使其玉臂生寒。诗人原本是想表达自己在思念家人，可是他不直接写自己思念家人之苦，而是写妻子也在苦苦思念自己。诗人自己一个人伫立在月夜下思念妻子，想象着妻子伫立在月夜下思念自己，而且从“云鬟湿”和“玉臂寒”中可以看出，妻子已经伫立很长时间了。

　　不难发现，杜甫这种借他人之思念来写自己之思念的手法，与杜审言是一脉相承，由此亦可以看出杜甫受其祖父影响之深。所谓“诗是吾家事”，还真不是一句虚言。

　　好，今天的诗词欣赏就讲到这里，喜欢的读者请帮忙点赞、转发和评论。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