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诗词日赏：2023年3月8日

lameihua

　　渡湘江

　　唐·杜审言

　　迟日园林悲昔游，

　　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

　　不似湘江水北流。

　　美好的一天，从欣赏一首诗词开始。大家好，我是姚尧。今天我们欣赏的，是杜审言的《渡湘江》。

　　杜审言是初唐时期一位非常重要的诗人，与沈佺期、宋之问等都是好朋友。在神龙政变后，杜审言与沈佺期、宋之问一样因攀附张氏兄弟被贬。杜审言的被贬之地叫作峰州，位于今越南富寿省越池，这首诗就是他在被贬途中渡过湘江时所作。

　　杜审言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那就是诗圣杜甫的祖父，而杜甫对于自己的这位祖父也非常自豪。杜甫曾在给朋友的书信中写道：“吾祖诗冠古。”（《赠蜀僧闾丘师兄》），意思是说，我祖父写的诗，是自古以来的第一名。又曾在给儿子的诗中写道：“诗是吾家事。”《宗武生日》 意思是说，写诗是我们家祖传的事业。抛开杜审言在政治上的是非不谈，其所承续的家学，对于杜甫能够在日后成为诗圣，确实是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的。我们在杜甫的诗歌中，也可以看到杜审言的一些影子。

　　第一句“迟日园林悲昔游”。迟日，出自《诗经·国风·豳风·七月》：“春日迟迟”，本义是指春季的白天越来越长，后就用“迟日”来指代春日。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春日园林繁花似锦，昔日我曾欢乐游玩。今时却已身为囚徒，对比之下心生悲意。

　　第二句“今春花鸟作边愁”。这一句，就从对昔日的悲，转为对今时的愁。正常情况下，人们看到春花春鸟，是会心情愉悦的。可现在，诗人被贬官流放，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春花春鸟呢？这些春花春鸟都构成了远赴边疆的离愁。

　　杜甫有一首名作叫《春望》，里面写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对此，司马光在《续诗话》中评论道：“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悲，则时可知矣。”可以看到，杜甫和杜审言的写法是一样的，都是通过花鸟这种原本令人欢欣喜悦之物而写伤感别离之愁，只是杜甫写得更加精妙动人而已。据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杜甫是受到杜审言的直接影响的，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三四句“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意思是说，尤为可怜的是，我一个从京城来的人，现在正处于向南流窜的途中，而不像湘江的水，是往北流的。这两句诗的字面意思非常简单，可当你仔细品读时，就会觉得意味无穷。

　　我们试想一下，当诗人独自被贬官南下，而湘江静止不动时，他的内心当然也会充满伤感离愁。可一旦湘江滚滚北去，就必定会成倍地加剧这种伤感离愁。为什么呢？其中至少有三个理由。

　　第一，当诗人南下而湘江北流时，会让诗人感到，心中的伤感离愁，就像滚滚无尽的江水一样扑面而来，令人无法断绝。

　　第二，当诗人南下而湘江北流时，会让诗人感到，若能像江水一样北向该有多好，但事实却是他已经没有自由，只能南下。

　　第三，当诗人南下而湘江北流时，会让诗人感到，自己是在逆流而行，而逆流往往就意味着前路艰辛，命运多舛。

　　清代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序例》记：“初唐七绝，味在酸咸之外，‘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读之初似常语，久而自知其妙。”

　　试问，什么叫作“味在酸咸之外”？意思是说，一般我们舌头一尝某个食品，就能知道它的味道，酸的就是酸的，咸的就是咸的。可是初唐七绝不一样，它的味道不是一尝就能精准感知，明确表述的。初读的时候，好像就是日常用语；而读久了以后，就自然能够知道其中的精妙之处。为此，管世铭选取了三首诗里的句子来作为论证，其中就有杜审言《渡湘江》中的三四句。而明代唐汝询更是将这首《渡湘江》列为“初唐七绝之冠。”（《汇编唐诗十集》）

　　好，今天的诗词欣赏就讲到这里，喜欢的读者请帮忙点赞、转发和评论。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