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平：就业：线上与线下的跷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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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

　　最近，美国的就业形势呈现一种很有意思的态势。

　　美国劳工部于2月4日发布的月度工资报告中表明，2023年1月份，雇主增加了51.7万个工作岗位，轻松超过了Refinitiv经济学家预测的18.5万个就业岗位。这是自去年7月以来创造就业机会的最多的一个月份。由此，美国的失业率也降至3.4％，为1969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发布的数据同时也表明，增加的就业机会主要集中在传统行业。其中最亮眼的是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休闲和酒店业，共增加了12.8万个就业机会。而且据分析，即便如此，该行业的就业人数仍比疫情前水平低了约100万。其次的是专业和商业服务业，就业人数增加了82000人。第三是是政府部门，就业人数增加了7.4万人。第四是医疗保健行业，增加约5.82万名员工。其他行业新增加的就业人数包括，零售业（30100）、建筑业（25500）、运输和仓储业（22900）、社会援助（21000）和制造业（19000）。

　　与整个就业市场的火爆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高科技行业的大幅度裁员潮。据报道，自马斯克接管推特以来，已经发起了多轮裁员潮，仅第一波就裁掉了50%的员工。2022年11月14日，马斯克又开启第二波裁员。而且，这次裁员潮波及的并非推特一家。根据TrueUp的追踪，在2022年，亚马逊、Meta、Lyft、Stripe等美国科技企业在全球已经裁员至少1138次，受影响人数超过18万人。

　　对于上述冰火两重天的就业数据，人们有不同的评价与判断。有人认为，目前硅谷的状况很像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前，预示着新的大衰退或者经济危机的到来。但如果仔细分析，可以发现，近来关于经济衰退的言论，更多是来自企业界尤其是金融界，其中不乏有向美联储施加压力的含义。而比较中立的经济学家和观察人士则认为，整体就业市场的火爆，虽然加大了控制通货膨胀的难度，但同时也表明，美国经济避免衰退、实现软着陆是大概率事件。

　　科技行业凛冬将至？

　　在高科技企业大裁员背后的，是这些企业业绩的大幅下滑。美国高科技企业近日密集发布了2022年第四季度财报，不少企业净利润同比大幅下降，业绩出现明显滑坡。

　　脸书母公司元公司2022年第四季度净利润46.5亿美元，同比降幅55%。谷歌母公司字母表公司季度净利润约为136亿美元，同比大降34%。美国科技巨头亚马逊公司2022年全年净利润为负27亿美元，为历史最差成绩。去年第四季度，芯片业巨头英特尔公司营收同比下跌约32%，亏损6.61亿美元，较上年同期净盈利约46亿美元下滑114.3%。微软公司当季净利润同比下降12%，营业收入低于市场预期。苹果公司当季营收同比降幅5%，全球所有地区营收均下降。

　　高科技公司业绩的大幅下滑，以及随之而来的裁员潮，令不少业内人士感到惊愕。但如果仔细分析，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从大环境看，整个世界经济大环境因素的影响是明显的：全球经济的下行，全球性通胀的蔓延，疫情的多次反复，还有地缘政治冲突等诸多因素，都给科技行业造成了巨大冲击。更具体说，在通货膨胀压力之下，美欧央行多次加息，使得作为资金密集型产业的科技企业财务成本增加、融资环境恶化。

　　从企业内部来看，在疫情的特殊背景之下，一些高科技企业扩张很快，其中有些完全是在风投资金支撑下实现这种扩张的，并没有形成稳定的赢利模式，缺乏可持续发展的内在条件。对于这些企业来说，本身自然就有调整的要求。而一些具有前瞻性的公司，为了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实现可能的战略转型，也需要通过裁员为未来留下空间。

　　线上与线下的跷跷板？

　　如果进一步分析，在疫情的背景之下，科技行业与传统产业，似乎呈现出一种逆周期现象，或跷跷板效应。有人说，疫情之下各行各业偃旗息鼓，科技行业却迎来黄金时代；而在后疫情时代，传统行业处于需求复苏的春日暖阳之中，而科技行业却渐入寒冬。

　　疫情期间，人们的线下活动大量减少，代之而起的是线上办公、线上教学、网上购物等线上活动。为顺应线上活动的发展趋势和不断增长的用户需求，一些互联网企业纷纷加大投入，一批线上办公教学工具应运而生，并迅速发展壮大。与之相伴随的，其对网络宽带、终端硬件的要求越来越高，也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疫情期间购物模式的改变，更使得平台经济和相关的物流等产业迎来了发展的大好机会。

　　但是，疫情背景下产生的这些需求，虽然其中的一部分有可能转化为常规性需求，但其中的大部分，都带有很强的临时性。这样，在整个世界大体进入后疫情时代的时候，相关产业从不正常状态向正常状态的回归，就是必然的事情。有专家认为，促进科技企业不正常成长的条件已经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科技企业发生的大量裁员，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科技行业与传统行业在就业市场截然不同的表现，也许是疫情经济模式向常规经济模式回归的一部分。这对防疫放开后的我国，会有什么样的启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