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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文:《燃烧的天国》(克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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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1 11:4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阅读本文前,请先阅读《燃烧的天国》(冯云山卷)、(杨秀清卷)、(金田起义卷)、(突围卷)、(永安突围卷)、(长沙之战)

  拾叁 克武昌

  太平军离开长沙后,经宁乡去往益阳。

  我看了下地图,觉得有些奇怪,太平军在长沙向北,明明可以顺着湘江就可以杀入洞庭湖,为什么走了很长的陆路,绕了个大弯往西北先攻益阳,再从资水进入洞庭湖?
  原来长沙围攻失败后,太平军高层一度动摇,打算经益阳前往常德,再从常德占据湖北荆襄地区。

  太平军这时候还有个痛点,导致他们只能走益阳:他们没船。

  他们在全州抢来的船只,全折在江忠源手里了,长沙打不下来,没有水上交通工具,就没办法利用湖南的水系快速行军。

  但他们运气很好,益阳有很多船。

  1852年12月3日,太平军主力到达益阳城外,此时的益阳还是个县,知县是李鸿章的弟弟李瀚章,这哥们听到太平军进入益阳地界,早撒开腿跑长沙去了,只有五百团练在城外白马山跟太平军意思了一下,一触即溃,太平军经资江刘公滩水浅处徒步过河,轻易拿下了益阳城。

  太平军进城后,照例烧庙宇、学宫(知识分子恨太平军的原因之一)、官员豪宅别墅,并开仓放粮,刚走完流程,牛皮癣向荣带着追兵又又又来了,囤兵城外陆贾山。

  石达开见到手下败将又来送经验值,也不客气,分兵三路进攻陆贾山,用火炮打得向荣老头子哇哇叫,向荣败退,石达开紧追不放,斩清军总兵纪律于茶亭街桥下,向荣夺命狂奔,石达开再追,将向荣一口气从石头铺追到沧水铺才罢休,连追四十里地,一路杀清军千人。

  要是搁别的将领,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小自己四十岁的小伙子反复羞辱,心态早就崩了,但做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向荣韧性很好,六十岁还在战场上这么玩命,被石达开摁在地上反复磨擦也没爆心态,向荣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不是向荣有多差,他要是真差,吃这么多败仗,早被咸丰换下来了,向荣在清军里已属于特别能打的那一类,前期镇压天地会起义,他是战绩最出色的老靓仔,实在是清军绿营战斗力太拉垮,打打毛贼还可以,遇到硬茬就暴露出真实水平,而石达开和他的将士足够勇猛,两边遭遇属于降维打击。

  不是向荣不努力,向荣真的已经尽力了。

  那绿营打仗,为什么这么拉垮?

  其实是满清需要他们这么拉垮。

  对,你没看错,是满清需要,不是太平军需要。

  清时绿营一般在60万人左右,是八旗兵的三倍,在八旗入关迅速腐化后,清营的高光时刻是在镇压三藩之乱和平准噶尔时表现出色,但满人素来防汉第一,生怕这支汉人军队造反,等到天下太平,便故意削弱绿营的战斗力。

  满清故意给绿营极低的薪资,绿营士兵主要分守兵、战兵、马兵三个等级,马兵月薪2两银子、战兵月薪1.5两,守兵仅1两,守兵的收入只相当于一个地主家长工,这个月收入还包括了士兵的伙食费、军装费,马兵甚至包括了马匹的饲料费,根本只能勉强度日。

  如果加上军官克扣,那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满清还有个奇葩规定,绿营日常训练的费用也得士兵承担,像火绳枪的火绳、装火药的袋子这些当兵的自己出,大家就故意不训练,以致军备废驰。

  因为军饷太少,绿营兵有的出去做生意,有的出去打工,想尽办法多赚点钱养家,以致于绿营越来越不像一支军队,而像是一支临时警察队伍。

  他们只能抓抓小偷流氓、催缴钱粮、征派徭役,平时偶尔去削一下盗匪就是武力极限,弄不好还得干守陵、码头搬运这种杂活。

  满清还给绿营世袭制,老爸死了儿子当差,那年头工作难找,有一份稳定的固定低薪,总比没有薪水好,这就使绿营长期保持这种“稳定的低下战斗力”。

  为了防止绿营造反,满清把绿营军驻扎分得极散,少的十几人,多的上千人,而八旗则是集中驻扎,方便随时铺灭绿营反清。

  总之满清在设计全国行政、军事、文化、经济框架时,一律以“防范汉人”为第一原则,故意使汉人的教育、科技、军事保持极低的水平。

  所以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打得过从土客械斗就在不断实战的太平军?

  而且绿营没有“为何而战”的觉悟,就当份差领薪水,谁会为了一两银子的工资玩命?太平军主力广西老兵,那是真信洪秀全上帝之子下凡,冲锋时完全不要命地干仗。

  不怪向荣,真不怪向荣。

  得胜回城的石达开,受到了洪秀全的亲切接见,太平军在益阳开了场Party,洪秀全和石达开心情都不错,各写了几副对联,石达开的一副对联值得注意,原文是:

  伤心哉二百余年可怜上国衣冠沦于夷狄,所望者三千君子相率中原豪杰还我山河。

  从这对联来看,太平军想搞死满清的大方向没问题,可惜政治手段实在太差,像烧学宫这种事情,就是逼知识分子站在自己对立面。

  一支军队没有知识分子做参谋,就像壮汉没有眼睛,再狠也迟早撞墙。

  拿下益阳城的太平军不仅击败了追兵,还获得了心心念念的船只。

  益阳是资江枢纽,本来就船多,清廷原在湘江跟太平军作战,为了避免太平军抢船,把湘江上的船都赶到资江去了,最后这些船都汇集在益阳,转了一圈,又打包全落太平军手里了。

  太平军连征带抢,四天时间搞到了几千艘船,以及大量船夫。

  这是太平军历史性的一刻,不仅有了交通工具代替双脚步行,此后太平军更以此为基础,在岳阳将民船、水手组建成了太平军水营,全盛时水师达九个军,拥有上万船只。

  现在兵强马壮,还去荆襄这种小地方干嘛,直接打武昌啊。

  于是数万太平军登船顺流而下,顺着资江进入了洞庭湖,13日进入岳州地界。

  岳州就是今天的岳阳,湖北巡抚常大淳亲自赶来防守,他的办法很简单,命渔民、水手在船上装满石头,沉船入湖,堵塞临资口、土星港航道,只要拖上几天,就能等打不死的向荣再带兵来援。

  就堵了一天。

  由于平时被征税征得太狠,清军又常欺负渔民,渔民们都对清廷怨恨至极,看到太平军来到临资口,渔民和水手反过来帮他们,几万人潜入湖底清理障碍物,一天就疏通了航道。

  部分渔民还干脆直接带着船加入了太平军。

  至少这时候的太平军,还是受民众欢迎的,而清廷从来是本性恶劣,民众痛恨至极。

  等太平军兵临城下时,由于城里就几百个士兵,官兵几乎做鸟兽散,太平军没遇到任何抵抗,兵不血刃拿下了岳州城。

  因为岳阳位于洞庭湖,是整个湖南水系交汇的地方,因此在岳州停留这三天里,太平军再次搞到了几千艘船,还找到了一个叫唐正才的老水手为典水匠,掌管所有水师。

  唐正才驾船熟练,本是个贩木材粮米的小生意人,太平军打到岳阳时,他正运货去武昌,刚巧路过,见到太平军势大,可能是出于反清或者搏一把的想法,他将船上粮食献给太平军,又联合熟悉的船户一起参军,杨秀清很欣赏他,命他正式建立水营,统辖水师。

  此时水营有前后左右中五军,共计2万多人,已经是一支颇大的队伍。

  太平军至此在湖南共得到三样大红利,实力比起在广西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再也不是过去的游寇水平了。

  一是在湘南获得大量新兵,二是在郴州获得了第一批工程兵,三是在益阳和岳阳获得上万船只水手,建立起自己的水师。

  工程兵加水师,是太平军后面打武昌、安庆、池州、芜湖、九江、镇江、扬州、南京时的法宝,各城多是通过“地道爆破”加水师围攻拿下来的。

  我另看到不少严肃学者资料,说太平军在岳阳获得了大量吴三桂留下的火炮,甚至李秀成的口供也说得了吴三桂武器。

  这应该是误传,古代冶金技术还没这么发达,南方天气潮湿,火炮长久不用,内壁会生锈,放炮也会炸膛,吴三桂真有火炮留下,也不可能投入战斗。

  不过这并不影响太平军的强大,12月16日他们分水路向武昌进发时,总人数达到了10万人,可以参加战斗的有5万人,已经到“沿途清军,望风而走”的地步。

  此时已没有人,能阻挡他们拿下武昌。

  但现在我们不着急讲太平军攻武昌的事,因为就在林凤祥、李开芳刚刚拿下岳州城的同时,正在湖南湘阴守丧的曾国藩,收到咸丰皇帝的来信,要求其加急办团练。

  清嘉庆年间就有办团练对付白莲教,道光也曾允许广东办团练对付洋人,由于太平军无往不利,指不定哪天就打到北京,于是咸丰帝向前任取经,让地方大员搞民兵组织,给地方防御加码。

  咸丰也不指望曾国藩一个人就把事情给办成了,他一共向10个省的43位大员,同时发布了办团练的命令,这些人要么是退休回籍的前高官,要么是丁忧(守丧)在家的前大员,咸丰普遍撒网,重点捉鱼,搏一个成功率。

  其实这时候,他对曾国藩是不怎么指望的。

  名人语录专家、湘军话事人、清末军阀缔造者、满汉势力平衡者、湖南之光、宗师级家书爱好者、半个圣人、前两江总督、直隶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先生,这时候还是个讨人嫌的人。

  曾国藩生于1811年,他比左宗棠大一岁,比李鸿章大12岁,比张之洞大26岁,收到皇帝办团练的信件时,已经41岁了。

  大多数历史资料,一说起曾国藩带兵打仗前的人生,就喜欢用“平庸”二字来形容他,并以此为对比,强调他奋发自省,成为“半个圣人”的牛逼之处。

  他平庸个毛线!

  他出生于离县城130里的偏僻山村,虽然爷爷曾玉屏性格豪迈刚烈,靠刻苦勤劳累积田地百余亩,在当地很受尊敬,父亲还是本村第一名秀才,但他的起点上限极低,能中个举人就是祖坟喷火。

  曾国藩在父亲严格教导下,四岁启蒙,八岁读完五经学写八股文,他也就是考秀才不怎么顺利,从十三岁考到二十二岁,连考七次才过关,但他第二年就中了举人,28岁中进士并进翰林院读书,起点就是市委书记级别。

  大家可以看一下我写的《清朝官员是怎么搞钱的》这篇文章,里面详细介绍了进翰林院(中央党校)有多牛逼,还没去正式读书的曾国藩,请县委书记办事,只需要递个条子就成了。

  他在北京城当官也异常顺利,得穆彰阿提拔,“十年七迁,连升十级”,是北京官场的传奇人物,38岁时就干到了正二品礼部右侍郎,有点相当于今天的文化教育部副部长。

  说曾国藩平庸,哥们你38岁先混个正处级看看有多难?现实生活有几个38岁混到副部的?

  曾国藩不仅不平庸,他打一开始就是天才,学习能力异常强大,最多就是擅于伪装。

  而且清末时,曾国藩和左宗棠已经非常重视个人IP的塑造了,曾国藩说自己平庸,是为了跟以后的牛逼做对比,左宗棠还常常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嘴毒,“以博直名”,这些都是他们的个人宣传手段,不要被种种假象所蒙蔽了。

  赏识曾国藩升职的是道光,咸丰刚上台,曾国藩就跟他起了冲突,主要是上了篇《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当中有数落咸丰的地方,并在早朝时,当着同事的面把奏疏念了出来,气得咸丰将折子怒掷于地,要问他的罪。

  幸好有军机大臣祁舊藻和季芝昌替他求情辩解,曾国藩才逃过一劫,另转任刑部侍郎,但咸丰内心深处,始终是不太喜欢曾国藩的。

  曾国藩自己对搞团练一点把握都没有,直到第二年1月26日,才离开家乡见当地巡抚,商量怎么弄,湘军才开始逐渐萌芽。

  等他慢腾腾还在思索时,太平军早已经拿下了武昌城。

  12月22日,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黄玉昆的前锋大军到达繁华的商业枢纽汉阳,太平军的船只帆樯蔽天,而汉阳却只有300守军,太平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汉阳县城,顺便缴获了汉口港码头上停泊的上万艘商船和民船。

  洪秀全和杨秀清的队伍在几天后赶到,洪秀全住在关帝庙,第一件事,是又打造了一枚十余斤的金玺,准备搞宣传用;而杨秀清住在万寿宫,第一件事,是组织军队准备攻打武昌。

  两人越来越清楚自己擅长什么,都只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活动,互不干涉。

  第一次武昌战役就此打响。

  武昌这地属九省通衢,算是华中最重要的城市,被太平军占领,会直接打断长江航运,太平军拿下岳州时,武昌城里仅仅3000守军,湖广总督徐广缙听说太平军望武昌而来时,心情绝望,说自己“屏息以待雷霆”。

  湖北巡抚常大淳(常遇春后人)、提督双福,提前将武昌城外关隘据点的清军全部撤回城内,加上总兵常禄、王锦秀带来的湘南援军,总算凑齐了一万人左右。

  常大淳收到情报,知道太平军擅长用炸药炸城墙,为了便于观察敌情,16日下令让城外居民入城,要放火烧尽城外的房子,居民们哀求暂缓几天,好收拾家当再进城,可常大淳被太平军吓破了胆,生怕太平军突然杀到,不敢等,19日半夜在居民入睡时纵兵烧屋,烧死了不少无辜百姓,活着的也成了流民,百姓气愤不过,好多等太平军一到,就主动加入太平军围攻武昌,要干死常大淳替家人报仇。

  唐正才按杨秀清命令,24开始在汉阳、汉口用铁索连接船只,建造两座浮桥,将武汉三镇连在一起,方便调动兵马展开攻坚,常大淳和双福就在城墙上远远看着,不敢派兵迎战。

  打不死的向荣这时又带兵赶到,出于对石达开的畏惧,不但不进攻太平军,反而向后退缩到柏木岭驻扎。
太平军架浮桥攻武昌图(图源未知)

  浮桥25日完工,太平军将武昌九门全部都围了起来,武昌已成孤城,太平军优势巨大。

  攻武昌跟以前太平军攻桂林、长沙时情况已大不一样,那时太平军兵少,围不起来,只能逮住一面狂攻,桂林、长沙后援不断,越打越痛苦。现在打武昌兵多将广,器械弹药充足,进攻手段花样繁多,武昌城成为太平军升级后第一个练手的目标。

  26日凌晨,大雾弥漫,几米内人畜不分,林凤祥、李开芳、朱锡琨、黄益芸、吉文元带5000兵马,发起了第一轮攻城。

  为了震慑清军,太平军用染料涂面、羽毛插头,化得跟印第安人一样,携云梯先从小东门发起进攻。

  守城的一百名四川绿营表现不错,看到两名太平军登城后,马上呼叫其他清军,并迅速组织反击,枪炮乱射,桐油狂泼,太平军被烫得哇哇叫,纷纷从云梯上掉落,清军又点火烧掉了40多架云梯,到天明时,太平军被迫撤退。

  27日开始,太平军又开始挖地道、埋炸药的战术,从武昌城东面城墙开始挖掘隧道。

  常大淳急命人在城墙下挖了个大深坑,再放一个大缸,让听力极佳的盲人卧在里头,日夜监听挖掘动静,一旦发现地道方位,就派敢死队吊下城去骚扰,但遭到太平军痛击,骚扰失败。

  1853年1月2日,向荣终于鼓起勇气,率1.4万兵马连续进攻太平军洪山大营,以牵制太平军攻势。

  7日凌晨,趁太平军熟睡时,和春与秦定率6千人攻洪山大营,向荣与马龙率8000人攻打田家园。

  和春秦定作战勇猛,一甩清军被追着打的颓势,冲进还未睡醒的太平军营垒,夺取洪山炮台,开炮轰击太平军,炸死了几百人,太平军乱作一团。

  和春一路狂攻,又拿下了双峰山,焚毁营垒15座,已经杀近武昌城下,这是清军几年来难得一见的胜战,大功在即,但此时清军满汉将领不和的毛病第N次爆发,总兵马龙平时跟和春相当不对付,眼见和春要立下大功,下令收队,失去后援的和春即将被太平军包夹,不敢孤军深入,只能恨恨撤兵。

  经此一仗,向荣移营洪山,占据制高点,杨秀清也不敢轻视向荣的队伍,将汉阳守军调武昌郊外防备向荣,在双峰山和文昌门一带构筑炮台,加固长虹桥至李家桥防线,高度戒备。

  又命将埋炸药的地点改成文昌门,修了座土城掩护土营挖掘地道。

  向荣见太平军戒备森严,要冲到文昌门将损失惨重,便只能在外观望,常大淳和双福瑟瑟发抖,不敢派兵骚扰,四川兵500人主动下城骚扰土营,常大淳还大发脾气,不给发赏银,就更没人去阻止土营工作了。

  常大淳这种行为,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1月11日,已经挖了几里地的三条巨大地道直通文昌门下,土营士兵扛着三副装满上千斤炸药的棺材,放在隧道尽头,将引线延伸到洞口竹筒内,第二天凌晨,杨秀清下令点燃炸药,三条地道轰天巨响,文昌门给炸塌二十余丈,林凤祥带兵蜂拥而入。

  太平军进城时,常大淳在衙斋、双福在公馆睡觉,守备清军也还在熟睡,根本来不及反应,待林凤祥杀入,武昌城一片混乱,常大淳上吊自杀、双福被乱军砍死,布政使梁星沅、按察使瑞元、总兵王锦绣、副将春荣等100名官员,要么自杀、要么游街后被杀、要么被斩首,太平军依着湖北官员名册杀人,使武昌城内“正署各官一百余人,一员无存”,一万名守军也被全歼。

  杨秀清进城前,下令“官兵不留,百姓不伤”,太平军没有发生抢劫滥杀,此时军纪还算严明。

  16天武昌攻城战,就此结束。

  太平军进城后,继续依着名册,将官员及亲戚全抓了出来,满门抄斩,家财没收进圣库,又把整个武昌城居民编入队伍,设“牌尾馆”和“牌面馆”,负责后勤保障和前方作战,城中百姓按年龄、性别编入各营,财产全部充公。

  洪秀全乘着32人抬的大轿,在武昌城内巡视,想起当年秀才都不中,现在兵强马壮,今非昔比,一时兴起,派兵将武昌的读书人都捉拿过来,自己出题做考官办科举,还亲点了一次状元,过足了科举瘾。

  不识字的杨秀清没有这种情结,他只是埋头管理军务。

  武汉是中国重要的中心点城市,今天从这里乘飞机或高铁出发,去哪座城市都是行程最短,交通四通八达,但也很容易被围攻。

  武昌是太平军攻克的第一座省城,他们很想在这里多歇歇脚,但清军几路大军即将到达,会对武昌形成合围,必须选择下一处落脚点。

  至此时,洪秀全还是更想去河南,石达开还是更想去四川(你终究会去四川的),杨秀清更想去南京。

  据李秀成的自述,在武昌时,大家对去向犹豫不决,一名年老的湖南水手,突然大声扬言:“启禀东王,不可往河南。河南河水小而无粮,敌困不能救解,今得江南,有长江天险,又有船只万千,又何必往河南!”

  正是这段建议,使杨秀清下定决心往南京去,为了说服洪秀全,他还叫人出了本小册子,叫《建天京于金陵论》,发给太平军各王。

  最终大家都被说服,决定打下南京,定都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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