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文：《燃烧的天国》（长沙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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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本文前，请先阅读《燃烧的天国》（冯云山卷）、（杨秀清卷）、（金田起义卷）、（突围卷）、（永安突围卷）

　　拾壹 血战蓑衣渡

　　太平军经兴安灵渠一路向北而行，此时离桂林已相距250里路程，基本已放弃了广西。

　　穿过全州，前面就是人口和粮食更丰富的湖南，在贫苦的广西省逗留了十七个月后，终于可以换个环境发展了。

　　一想到前面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自己，太平军们就要激动得直搓手。

　　太平军下一步的目标是湖南省，他们对全州这个穷地方没有任何兴趣，只管低头赶路。

　　全州知州也十分害怕，他手里头只有不到一千清兵，加上点百姓临时拉来一起守城，是千万不敢招惹太平军的。

　　本来两边相安无事，太平军沿州城外西北柳山穿行，几万人拉成一条长线依次走过，队伍散乱，常常四个人或八个人并行，如果路太窄，就直接踩踏稻田，并不像现代行军那样有秩序。

　　等到队伍走得差不多时，眼见太平军簇拥着一顶黄色轿子，在后面押阵，缓缓而行。轿子里显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城楼上的一名炮兵见了，一时心痒，也没请示上级，瞄准那黄轿遥遥开了一炮，刚好击中轿身，坐在轿里的正是南王冯云山，被这一炮击成重伤。

　　太平军大怒，上下都要为冯云山报仇血恨，洪秀全、杨秀清命已过境的队伍回师，全力攻打全州城。

　　从5月24日开始，太平军从东西南三面攻城，不过全州城城墙较高，城上防守严密，士兵用煮开的桐油、热粥和上松脂、大粪，将用吕公车和云梯攻城的太平军反复击退。

　　不过全州毕竟兵少，撑了数日渐渐撑不下去，知道全州不可能守得住，便开小南门，让百姓逃命去了，城内只剩一千多人守城。

　　6月3日，太平军先从城外的江西会馆发炮弹，轰得守军不能起身，又趁机挖地道至城墙根，将16担火药埋到城墙下，点燃炸药后，城墙被炸开两丈缺口，太平军蜂涌而入，将城内一千多人尽数杀死，在城内休整了三天，才继续向湖南永州进发。

　　这次破全州最大的收获，是太平军第一次实践了炸药轰墙法，这种战法太平军在后期作战中将反复使用，一次次帮他们拿下各路城池。

　　另我手头看过的资料，好多都说太平军在全州进行了三天的大屠杀，我核对了各处资料信息，绝大部分民众在城破前，已经小南门逃生，太平军杀的主要是清军，很多著名学者也说有大屠杀，估计是他们当年写作时，资料还不够全面导致的，历史资料常常是一点点补充齐全的，越往后整理越有优势。

　　太平军于6月6日离开全州城，当时湘江水涨，预计三天可达长沙，而长沙此时仅有八千守军，太平军可以一鼓作气沿湘江而下，就能先拿长沙、再夺武昌。

　　离开全州时的太平军，资料最多说有6万人，最少说有3万多人，已经是一支颇大的队伍，已经让咸丰帝愁得每天在紫禁城抓脑壳，拼命催促前线快速剿匪。

　　能阻止太平军的，此时只有江忠源。

　　江忠源在太平军围桂林时就率部千人前来救援，不过一时插不了手，驻扎一段时间后北撤到全州，全州城破后，江忠源和赶来追击的和春部一起抵达城外富塘铺，两人一见如故，十分聊得来。

　　现在需要正式介绍一下江忠源了。

　　江忠源是我老乡，出生于湖南邵阳新宁，比洪秀全大两岁，家里是书香世家，曾祖和祖父都是太学生、他爸是岁贡生------太学生和岁贡生不是功名，只是说在中央高等学校读过书，至少说明他们家读书还行，所以他们家三代只是教书为业，并没有当过官。

　　江忠源15岁便考上了秀才，但他更喜欢舞枪弄棒，天天跟拳师教头混在一起，25岁时又考中了武举人，是少有的文武全才。

　　因为常年跟不读书的武师鬼混，沾惹了一身陋习，江忠源25岁前吃喝嫖赌无所不精，把家业都给败光了，25岁后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立志做一番大事业。

　　32岁那年江忠源才终于获得公务员正式身份，在家乡任教职，因为他能文能武，手把手教出了湖南第一代民兵。

　　这年瑶族首领雷再浩在新宁造反，官军敌不过他们，江忠源带着自己教出来的民兵，只花了一小时就攻破叛军总部，擒杀了雷再浩，因此被提拔为浙江知县，深受吴在镕赏识，他带来的楚军以后也被称为湘军鼻祖。

　　此时曾国藩完全不会带兵，还是个憨书生，说他是鼻祖也没错。

　　太平军起家后，江忠源还在替父守丧，他们家离广西近，眼看官军越打越不像话，在一旁越看越着急，才抄起家伙，带着上千民兵来到前线支援。

　　江忠源和和春碰头后，仔细分析了周边地形，决定在全州城东北10里外的蓑衣渡，打一场埋伏。

　　蓑衣渡的水流很深，无法在这里打下木桩阻止太平军，但往下三里远的水塘湾，湘江在这里急转向东，水不深但水势湍急，江面狭窄、地势险要，能依托两岸的参天古树架设大炮。

　　江忠源命人将大炮对准江心，又砍倒两岸大松树和樟树，打桩拦在江心，阻止太平军船只通行。

　　由于他人手太少，只能占据西岸，另请和春派兵占东岸夹击，和春便调张国梁去东岸。

　　张国梁还没率军赶到东岸，战斗就已经打响。

　　6月6日太平军抢了两三百艘小船，沿湘江而下，先头部队在水塘湾拐了个弯，就笔直冲进了江忠源的木桩区，一下发生了搁浅。

　　前面的船走不动，后面的船又不断冲进来，一下挤在一起，发生了大塞船，场面一片混乱。

　　楚勇居高临下，趁机朝船只发射劈山炮、火箭，太平军乱成一团，不少人被烧死、溺死、轰死。

　　身上有伤的冯云山这次恰巧在前队指挥，他命令前队弃舟上西岸，但楚勇准备充足，几次又将太平军赶回江中。

　　太平军不敢登陆东岸，因为东岸地形复杂，很有可能藏有伏兵，不过其实这时候张国梁的部队并未赶到，双方都错过了东岸的良机。

　　双方于水塘湾激战两天两夜，太平军损失惨重，一直到太平军陆路部队尝试从东岸过来急援，江忠源在狮子山上远远见到，才命部队准备撤离。

　　战事本来就要结束，突然一发炮弹，又打在了冯云山的船上，冯云山再次身负重伤。

　　冯云山实在是命苦，这两发炮弹的随机性极强，但每次都照着他打。

　　众人七手八脚赶忙将南王抬上岸，但冯云山伤势过重，很快气绝身亡。

　　太平军最后只能放弃沿江而下、直取长沙的计划，在湘江东岸登陆，改走弯弯曲曲的山路，徒步进入湖南永州（零陵）。

　　因急于赶路，冯云山只能就地安葬，为了不被清军找到坟墓，冯云山被秘密葬于一处山谷中，不树坟、不建碑，冯云山此后长眠于全州山谷，后人至今没有找到他的坟墓。

　　蓑衣渡一战，江忠源给太平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具体多少伤亡没有准确数据，最夸张的资料说有一万人，最保守的则说只有几百人，根据后期太平军的活跃程度来看，我个人倾向于伤亡数字不高。

　　蓑衣渡给太平军真正的打击，是损失了冯云山。

　　冯云山是太平天国真正的奠基人，洪秀全是靠他才得以稳住王位，而他又跟杨秀清萧朝贵这些年轻人经历了最艰苦的早期创业，大家对他心服口服，只有他能平衡洪秀全与杨秀清之间的矛盾，没有冯云山，神权和军权的尖锐矛盾就难以化解。

　　更重的是，失去冯云山，太平天国就失去了政治水平的成长空间。

　　太平天国的历法、朝纲、制度都是由冯云山一手创造，他是天国的政治天花板，而洪秀全只擅长搞宣传，杨秀清只擅长搞军事，没有冯云山的政治建设，太平军后期难以跟着局势发展。

　　太平军早期时以封建迷信起家，擅战的文盲客家山佬对“上帝和他的儿子们”深信不疑，因此舍生忘死战斗力十分强悍，但走出广西后，文盲客家山佬这个精锐兵源越打越少，太平军要重新团结湖南人、湖北人、江西人、安徽人、江苏人、浙江人，这时候就应该有一套新的政治手段，去融合这些人的力量推翻满清，就要及时转型，开始重视传统儒家，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否则这些人就会变成太平天国的敌人，反过来帮助满清消灭太平军。

　　比如整个湘军集团，他们为什么如此痛恨太平军，就是因为太平军破坏了基本的儒家体系，摧毁了他们的价值观，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在替满人卖命，但在湘军看来，保卫价值观比被满人利用更重要。

　　同时在后期太平军还要面临跟洋人打交道，这时候再跟洋人跳大神明显不合时宜，而是要学习洋人的优点，尊重他们的教义，尽量将洋人拉拢过来，不要让他们也跟满清为伍。

　　随着太平军的发展和形势的变化，其政治水平也要跟上时代变化，但失去冯云山后，太平军的政治水平就停滞不前，在后面一段时间，太平军虽然还有宣传、有军事水平，但他们失去了知识分子、士绅、洋人、甚至平民阶层对他们的认同。

　　敌人无穷无尽，精兵迟早打光，走向灭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政治是什么？

　　政治，就是让更多的人和你共情，把朋友越搞越多，把敌人越搞越少。

　　可是当冯云山战死在蓑衣渡这天，这个由农村民办教师和客家贫苦矿工组成的太平军，就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空间。

　　他们看起来还十分英勇，并将极大地冲击清廷半壁江山，但他们的灵魂，却随着冯云山，一起葬送在了蓑衣渡。

　　拾贰 萧朝贵陨落

　　太平军徒步进入永州后，发现清军早已截断湘江上的桥梁，船只也拖到了对岸，自己无法过河。

　　太平军只能向南于6月12日进入道州（今道县），在湘南停留了40多天。

　　这40多天里，太平军在道州主要宣传教义、捣毁庙宇，高层内部也在争论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从起事以来，太平军高层处理大事，实行的是“六王商议制”，并没有谁一个人说了算，所以前面的重大战事，我们也很少突出是某一个人指挥。

　　但这六王里头，宏观战略一直是冯云山出主意最多，毕竟他确实既读过书，又下过基层，有理论有实践，脑子里比其他人有货。

　　现在折了冯云山，剩下的五王慌得一批，有人思乡心切，主张杀回广西；有人建议向东杀去广东，也好给天王涨脸；还有人主张进入四川，先在四川稳定基业。

　　只有杨秀清认为，当年李自成没有自己的根据，至死都是个流贼，我们应该向北进攻，最好可以拿下武昌、南京，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再定大事。

　　洪秀全也想向北，不过他主张拿下河南，大家细节不一致，但向北进发这个大方向是统一了。

　　随后太军平不断向道州周边进攻，占领了江华、永明、嘉乐、蓝山、桂阳、郴州，并发布了《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谕》、《救一切天生天养谕》三篇檄文，揭露了满清压迫汉人的残酷统治。

　　檄文影响到了社会底层民众，一共有两万人加入了太平军，但没有影响到汉人当中的知识分子，在读书人眼里，太平军搞基督（不是正经基督）反儒家的做法比满清更可恶，曾国藩起家攻太平军时，就写出针锋相对的《讨粤匪檄》，怒骂太平天国不尊孔孟和读书人，誓要跟太平军干到底。

　　满清统治下的汉人知识分子，虽然身为满清的高级打工仔，但还是有一定羞耻心和民族情怀的，其实是可以通过尊重儒教争取过来的，从广西到湖南后，就应该因地制宜调整教义，犯不着跟汉人知识分子在战场上生死相见。

　　所以还是那句话，太平天国领导层政治水平太低，不懂得变通，自己给自己找敌人。

　　从另一个角度说，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在攻占郴州后，太平军还是有一些重要收获的，一千多名挖煤工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使太平军正式建立了土营。

　　这是一支独立的工程兵，专门负责挖地道、炸城墙，为太平天国攻取城池立下汗马功劳，队伍在后期也越搞越大，两年后指挥级人员有三十多名，将军级人员有六百多人。

　　新加入的太平军弟兄，还利用手中的铜铁资源，打造了三百多门大炮以及大量兵器，使太平军整体军力又上升了一档，士兵们也终于可以，不再用韦昌辉家打造的破铜烂铁了。

　　在湘南休整的这些天里，和春和劳崇光率领一万五千人到达道州，在6月22日和7月4日曾对太平军发起进攻，但都被太平军击退。

　　由于清军正面作战能力极差，由此一直到太平军拿下南京前，这伙人都只能尾随太平军，太平军走到哪他们跟到哪，打又打不过，撤又不敢撤，只能跟屁虫一样跟着太平军几千里地。

　　太平军在道州补充了兵源和武器后，手头已经有了十万兵马，其中能战斗的约五六万人，一时士气高涨，高层便决定以郴州为大后方休整，向北派前锋进攻，先拿下长沙城再说。

　　负责进攻长沙的，是西王萧朝贵。

　　据侦察兵报告，长沙城当时只有八千守兵，其中三千人还是治安队水平，另外长沙城墙破败不堪，经吴三桂之乱后就没修理过，后经几场大洪水，已经破得不像话，而且湖南巡抚正在换届，骆秉章要调走了，新来的巡抚张亮基还在路上，现在城防交给前湖北巡抚罗绕典在负责。

　　罗绕典是回家办事临时被抓来搞防务的，一看城墙太破没办法搞，就在城外重建了三条防线，第一道设在长沙50里外的跳马涧，第二道设在大规桥、妙高峰到天心阁，第三道在城内设月城，开挖内壕。

　　但这三条防线还没完工，而且因为要拆掉城南土豪的高楼，罗绕典跟土豪们在不断扯皮，还吵不过这些长沙本地有钱人。

　　收到探子消息后，为了赶时间，杀长沙一个措手不及，萧朝贵决定率曾水源、林凤祥、李开芳等带精兵三千北上攻取长沙。

　　为了避开彭玉麟、程裔采的军队，萧朝贵没有走耒阳、衡阳这条最快的直线，而是经东北小路，一路攻占永兴、安仁、攸县、茶陵、醴陵，于9月11日到达长沙，沿途还收拾了些人马，队伍变成了五六千人。

　　萧朝贵在长沙郊区的石马铺，先撞着西安镇绿营总兵福成和浏阳民兵两千人马，由于他们来得太快，陕西兵战壕都没来得挖，遭到萧朝贵的迎头痛击，两千多人被全歼，太平军缴获火药四千余担，火炮、骡马不计其数。

　　萧朝贵大喜，趁胜进攻长沙南门，派一路刀牌手攻南正门，一路枪手在城外高楼射击掩护，另一路炮兵在碧湘街、妙高峰架起炮台攻城。

　　此时长沙城乱作一团，萧朝贵即将立下大功，不料冯云山的霉运突然降到他头上。

　　9月12日，萧朝贵身着镶龙黄缎长袍，张开大旗前往妙高峰查看军情，由于穿得太招眼，魁星楼城墙上的清军炮兵远远见着，点燃了一尊长丈余、重三千多斤的前膛炮，一炮击中萧朝贵，正中他胸膛乳上处，将他击成重伤。

　　曾水源、林凤源、李开芳一边命军队继续猛攻长沙，一边派人去郴州通知洪秀全和杨秀清。

　　洪秀全收到消息已经是25日的事了，这时候萧朝贵已中炮13日，半条命都没了。

　　等到太平军前锋赶到长沙时，已经是10月5日，萧朝贵早已重伤而亡。

　　太平军大部队全部到齐已经是10月11日，他们在城外连营十里，要为西王报仇。

　　但清军的援军也到齐了。

　　邓绍良带来了900人，江忠源带来了2000人，和春跟向荣一共带来了3万人，张亮基带来了5000人，骆秉章还留下来做他的助手，长沙城里一下拥来5万援军。

　　张亮基还带来一个重要的幕僚，又自恋嘴又毒的天才左宗棠。

　　这是太平天国起事后，各路名将的第一次汇集，清军这边有江忠源、骆秉章、左宗棠、向荣、和春、张国梁，太平军这边有杨秀清、石达开、萧朝贵（已战死）、林凤祥、李开芳。

　　塔齐布、李秀成、陈玉成其实也参加了长沙战役，不过这时候他们还太弱小，历史这时候懒得记住他们的名字。

　　10月5日双方第一次在蔡公坟交手，这种正面战场清军打一次输一次，江忠源都险些丧命，要不是向荣冒险启用5000斤旧炮，从天心阁对着民房一顿乱轰，打乱了太平军的进攻，太平军当天就攻进城了。

　　11日杨秀清率大军抵达南门，发起三路猛攻，双方互有胜负。

　　此时两路人马主力到齐，大家手头各有大几万人，谁也吃不下谁。

　　双方进入对峙状态后，战事停顿了许久，长沙城内的老百姓，都快忘了在打仗，除了凶险的南门，还常常在其它门，用绳索吊出城去处理事情。

　　为了获取战略空间，石达开率军攻入河西，拿下橘子洲，将和春、向荣等人的部队打得大败，保障了太平军对常德和洞庭湖方向的连接，这样太平军进可攻、退可守，能立于不败之地。

　　向荣在遇见太平军前，历来胜多败少，遇到太平军后，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打得怀疑人生，在长沙连续输给石达开时，60岁的向荣曾率兵3000带头冲锋，还是输给了年仅21岁的石达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太平军长时间不攻长沙倒不是准备放弃，而是想让土营的新同事试试身手，一直在悄悄地挖隧道，准备炸开长沙城墙。

　　从10月30日到11月29日，连续一个月时间，太平军在长沙城外挖了十几条地道，五次炸塌城墙，其中四次没有取得成效，仅有一次将南城魁星楼都炸塌了，城墙崩倒四丈，两千多名太平军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眼见太平军要攻进城里，布政使潘铎调三万两白银犒赏前线，邓绍良亲率士兵堵住缺口，左宗棠号召大家往缺口扔砖，“每扔一块奖一千文”，官民一起挖掘街道石条，填满空棺材堵塞缺口，齐心协力终于又将缺口堵上，太平军共阵亡500多人，因没有后援撤退。

　　经过这一次攻防战后，双方都知道确实吃不下对方，太平军这边物资供应又出现了问题，李秀成回忆说粮食没问题，但油盐供应不上，太平军只有在11月30日撤退。

　　长达八十一天的长沙包围战就此结束。

　　这次战役主要给太平军带来了三个结果。

　　一是折损了萧朝贵，在太平军六王中，洪秀全、冯云山、萧朝贵略亲近些，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略亲近些，注意我使用的是略亲近这个词，六人并没有形成两个绝对的对抗团伙，但洪秀全确实很需要冯云山和萧朝贵的支持，现在冯云山、萧朝贵先后战死，洪秀全在高层已十分孤独，要不是处于清军围困的生死局面，他跟杨秀清的矛盾早就爆了。

　　所以南京一安定下来，洪秀全跟杨秀清就是你死我活的抉择。

　　二是经过长沙这一战的锻炼，太平军后面打其它城市水平直线上升，他们懂得了前期对城池做侦察规划，也懂得炸城墙时需要双线夹击，太平军边打仗边学习，进步速度相当快，所以后面打武昌就轻松多了。

　　三是打长沙彻底惊醒了湘军，湖南的民兵组织从这时开始觉醒，曾国藩在第二年开始办理团练，但他这时候还十分稚嫩，后面将被石达开吊起来打，但好歹湘军已迈出第一步，他们跟太平军一样边打仗边学习，日后将成为太平军最强大的敌人。

　　太平军离开长沙前，声称发现了一块玉玺，说这是上天对太平军的认可，洪秀全又发表了一些神神鬼鬼的言论，但太平军就吃这套，士气高涨，一路向益阳、岳阳而去。

　　从这时候一直到拿下南京，太平军的运气一直好得烫手，他们在连续献祭了南王和西王后，终于迎来最黄金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