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石：我们需要抓紧拿出一套动态抗疫新模式

lameihua

　　最近一段时间，不用说大家也能明显感觉到比较乱。这里面主要原因的当然是因为病毒传播速度的升级，突破了原先防疫体系的限制；而除此之外其实也跟优化防疫20条公布后，全国思想及应对方式的混乱有很大关系。新形势下，大家明显有些无所适从，新20条虽然在原则和框架方面，对接下来的防疫做了部署，但并没有细致的操作规程和范式，这就导致各地各自为政，出现了一边部分地区——比如石家庄等躺平放开，一部分地区——比如重庆封城死守等截然相反的处置方式。再加上夹杂在这二者的种种中间路线，各种防疫模式稀奇古怪；再加上各路专家各说各话，网上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各抒己见，思想舆论方面极端混乱，带动的举国上下人心惶惶，防疫也因此大受拖累。

　　客观的说，防疫思路的大调整初期，混乱和阵痛是不可避免的。至于网上的纷争和各地的思路和举措差异，也可以理解为对新形势下抗疫模式如何调整的探索——毕竟20条只是原则或者宏观标准，如何在实践中有效落地，操作规程与现实国情相匹配，这个不是专家闷在办公室里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必须要在实践中多方探索——我想这也是上面容忍某些地区在一定程度上各行其是的原因。

　　但这个阵痛期绝不能持续太久。一方面是因为现在民众承受力——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确实已经逼近极限；另一方面，则是这种摸索过程中造出的混乱，很容易在病毒高传染效力下，形成滚雪球效应，最终导致防疫体系的整体性塌方。

　　为什么这么说？这里面是有逻辑关联的。

　　其实我们大家都明白，虽然现在躺平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这些躺平者中，其实真正的共存派是很少的。绝大部分并不是真的相信西方以及国内某些专家的病毒无害论，而只是被经济形势和看不到头的封禁日子逼的不得不支持躺平。如果防疫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影响能降回过去两年那种程度，那其实绝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拿着自己和家人的命去赌概率的。

　　所以，能否尽快降低防疫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影响，就成为防疫能否在新形势下坚持下去的关键。否则这么搞下去，大家会越来越不配合，对封小区、做核酸、进方仓越来越反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踹铁皮，打大白，强行冲卡，抗拒集中隔离——而这些举动，又会进一步加重疫情传播，延迟清零进度，拉高防疫综合成本，加重民众负担。并且这一过程中，会有越来越多的专业医护人员和高素质志愿者，因为生理和心理的不堪重负而倒下和退出；政府为了填补人员紧缺，不得不临时招募更多的人手——这不仅使本就紧张的财政更加不堪重负，而且这些新手和临时工的业务水平和综合素质又肯定不可能和之前的人员相提并论，他们的不专业、粗糙甚至暴力操作，又会进一步激化社会矛盾，引发社会面的更大戾气和对抗，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将防疫体系彻底冲垮。

　　所以，不仅流调追踪要快，整体性的防疫新模式构建，也必须要加快。一套具有普适性，能够适应当下新防疫形势的新模式赶紧拿出来，推广到全国，让各地能够按图索骥、照章执行，并且行之有效，这才是20条后动态清零能够继续搞下去的关键。拖的久了，大众的情绪已经突破极限，防疫资源的消耗也已突破极限，形势就会彻底失控，到时候就算你摸索出来了一套好模式，也会因为跟不上社会形势变化而无法推行，最终我们就会在大流行将竭未竭的最后关口前倒下，输在黎明前。

　　当然，防疫新模式的探索需要时间。既要快速，又要讲究科学性，还要与当下形势相匹配，这三者达成统一是很难的。，萝卜快了不洗泥，如果要加快速度，肯定科学性和适配性会受影响，这是一个难以平衡的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有办法。简单的说，可以先把框架拿出来，针对一些对疫情传播影响大的、风险系数高的环节进行明确的规范和禁止，至于风险小的细枝末节，则可以在后续不断填充。而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要拿出魄力，明确的断舍离！

　　什么叫断舍离？就是明确的告诉公众，告知各级地方政府和社会，我们当下要牺牲哪一部分群体的利益。

　　其实在之前一系列文章中，我已经充分分析过，防疫走到今天，不光是为了公众健康，更是为了保经济，尤其是保工业。工业是我们的国本，是财富创造的主要源泉，也是当下我们与美国进行关键性博弈的最大筹码。而工业需要稳定的秩序和纪律性。一旦防疫破功，工业必然陷入混乱，我们就将国本动摇，财富创造机能受损，并被美国趁势收割。

　　为了维护工业生产秩序，我们必须要坚持动态清零。动态清零等于是让社会流动慢下来甚至停滞——这说白了就是牺牲第三产业来保全第二产业。但虽然工业制造业重要性优于第三产业，但体现在就业方面，第三产业才是解决大众就业的主力军——提供的就业岗位占社会总就业人口近一半（48%），是工业制造业的两倍。

　　而且第三产业，尤其是其中占主要部分的中低端服务业技能要求低，薪酬待遇差，所以从业人员抵御风险能力差，经不起长期停摆的消耗。三年防疫下来，尤其是今年的大范围、高频率、长时间静默，已经让这部分人员弹尽粮绝——不光是普通员工，老板都大把大把撑不住。这么搞下去，他们的不配合乃至反抗在所难免，社会秩序依然维持不住。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办？再用之前那一套防疫破功影响经济的模糊性说法来争取民众配合，明显已经不行了——虽然懂的人都知道，如果防疫现在破功，后续伤害更大。但现实中太多的人已经弹尽粮绝——现在都快渴死了，还管什么将来？当务之急，就是不妨拿出断舍离的魄力，对第三产业进行进一步划分，明确的划清界限，清晰的将小部分高风险、低价值行业进行流动性限制，甚至直接阶段性禁止——也就是抓小放大，通过小部分的限制甚至禁止流动性，换取绝大部分第三产业和从业人员，能够维持正常生产和生活。

　　怎么个抓小放大？这里举两个例子：一个是上海刚刚出台的新政，也就是抵沪不满5天者，不得进入餐饮、超市、购物中心等场所。

　　这个新政很有争议，但我觉得是不错的措施。跨省流动是造成这一轮全国性疫情泛滥的主要原始途径。虽然通过核酸检测，已经可以事先将绝大部分潜伏者拦截，但当下奥密克戎的高传染性特点，决定了哪怕极少数漏网者，也同样能在短期内造成广泛传播。

　　当然，直到这一步，依然还是有应对办法的——毕竟有流调在嘛，而且大城市和发达地区的流调队伍一般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人员规模都还可以，能够做到以快制快。

　　但这个有个前提，就是你去的空间不能太密闭，暴露的人员不能太多太密集。如果你跑到人群密集的室内——而且是那种普遍不带口罩的大型人口密集室内环境下，那流调就跟不上了。一旦流调跟不上，高传染性又很快整出更多的漏网之鱼，以快制快就玩不通了。

　　彻底禁止跨省流动性肯定是不行的——商务、就医、求学、赴考这些都是刚性需求，必须要满足。但除此之外的文化娱乐，购物、餐饮消费这些，很多都属于享乐型需求，跟刚性无关——最关键的是这些享受型消费多在大型室内密闭空间，人员密集，而且普遍无法戴口罩（比如就餐喝酒high歌），或者没有时时戴口罩的自觉。所以，对跨省这类高风险人员执行5天的禁入限制，限制其享受型需求，这就可以有效降低风险。至于吃饭，他们可以叫外卖或者吃路边摊；进医院、乘坐公共交通等等——虽然这也是进入人员密集的密闭空间，但这种地方人人都有戴口罩的自觉，所以风险大降。这种情况下，就算有漏网之鱼，其造成的疫情扩散风险也极其有限。

　　这就是有针对性的限制。

　　那什么叫有针对性的禁止？这就是下一个例子——重庆。重庆已经事实封城大半个月。而这一轮疫情的爆发和扩散原因虽然官方没有明确公布。但据坊间传闻，跟跳莎莎舞有莫大的关系。几百个人聚集在一个几百平方的密闭空间，嘴对嘴脸贴脸，原始荷尔蒙的驱动下大多也不会戴碍事的口罩，一下爆出疫情自然就是不可收拾。

　　当然，重庆疫情的源头肯定不是莎莎舞，但最终正是莎莎舞造成了无法遏制的全城扩散。如果没有莎莎舞这种特殊场所的爆炸性传播，按照重庆过去3年中的防疫表现，单纯线条式的传播链条，是可以在不造成太大影响的情况下摁住的。

　　当然，这不是说莎莎舞是万恶之源。虽然这玩意确实上不得台面，但其实搁在平时，也没啥大不了的——毕竟这玩意连卖淫嫖娼都够不上。搁在平时，只需要限制其影响范围就行了（所以这一轮之前，哪怕是作为莎莎舞发源地之一，大部分重庆市民也不知道还有这玩意）。

　　但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莎莎舞的负面影响就不只是冲击公序良俗这么简单，而是对社会经济生活造成毁灭性打击（重庆这种中心城市，一下就因此停摆一个月，损失之大可想而知）。

　　这种特殊情况下，自然就有必要对此特殊处置。而除了舞厅，包括迪厅、夜场甚至室内大型游乐场、集中式大型水浴等等，其实都与其类似——这些场所普遍人员密集，环境封闭，且无法戴口罩——或者民众身置期间时没有戴口罩自觉；同时，这些消费大多是享乐型消费，与日常生活关系不大，从业人员在第三产业整体范畴中也占比不高，是典型的对经济和就业贡献小而防疫风险极大的行业。像这种行业，平时倒无所谓，但搁在现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一旦爆出大规模聚集式疫情，立马就会超出常规防疫体系的应对极限，进而造成全城乃至全省扩散。在这种特殊时期，不妨拿出断舍离的魄力，直接阶段性停业。

　　当然，这么做对有些不公平，一般政府是不会做的，哪怕真要做——比如之前为了保第二产业而部分性牺牲第三产业，也只能偷偷执行，绝不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如果动态清零还想搞下去，就必须把疫情爆发的烈度，控制在前期流调可以解决的范畴之内。而奥密克戎的高传染性，又决定了人员密集且不戴口罩的密闭空间内如果爆发疫情，后果必然是全城失控。矛盾要分主次，客观决定主观，唯物主义基本原则，决定了只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通过对少部分行业的断舍离，来维护不爆发大规模疫情的底线，来确保绝大部分第三产业和社会经济生活的基本正常。

　　而除了有针对性的限制和禁止，也需要加大对防疫漏洞的封堵，尤其是对其中违法行为的惩处力度。

　　当下防疫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民众生活，以至于民怨沸腾，所以各路小道消息在网上肆意传播，政府公信力也遭到严重破坏。比如重庆这次封城期间，所谓核酸检测公司故意造假、抓人进方仓套国家补贴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虽然很多一听就是假的，但在这种人心浮动的环境下，很容易蛊惑人心。

　　何况，也不见得全是假的。毕竟核酸检测造假事件在过去一年确实在各地时有发生。虽然这些肯定是极少数，但在这种特殊时期，无疑会被放大，进而引发集体性愤慨，并加剧民众的抗拒和不配合。

　　这种情况下，规范相关企业和人员是一方面，对发现的过错，尤其是蓄意违法犯罪，从严从快从重处罚，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乱世用重典，这种发国难财或者严重渎职，必须严惩方能以儆效尤，安抚人心。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各地对于核酸公司造假以及防疫人员的严重渎职等，很多并不符合上面的标准。一些地区含糊其次，一些地区虽然惩处，但看上去也只是罚酒三杯——反正没起到杀鸡儆猴和安抚人心的效果。

　　这不仅会给一些不法分子壮胆，也会极大挫伤民众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所以，防疫如果还需要继续搞下去，国家层面必须要明确相关惩处细则，并明确公安介入、上级挂牌督办的条件，以阻遏地方势力干扰调查。用最重的手段，震慑某些防疫链条中存在的利益集团，取信于民，进而挽回民众濒临消失的防疫支持度。

　　这是我能想到的几个比较重要的细则层面的关键点。总而言之，防疫走到今天，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节点。其实从病毒演化趋势来看，离对社会整体伤害力相对可控的胜利节点已经不太遥远。但越是黎明前的黑暗，越是磨人。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在这种时候，如果防疫不想在最后关头破功，想顺利的渡过从严防死守到逐步放开的关键过度期，就越需要大众坚定信念配合。而民众能否配合，又跟防疫对社会生产生活的直接侵蚀程度息息相关。

　　这种情况下，根据病毒传播新态势，探索防疫新模式固然有必要，但这个探索，也必须要争分夺秒——毕竟社会的承受力已经逼近极限，民众的耐心也已逼近极限。所以必须要快。如果完整的、详尽的新防疫模式暂时拿不出来，不妨赶紧拿出一套初版，把主要的、关键的环节操作规程明确化，把大的缺口堵住，至于其他细枝末节的完善，则可以在过程中根据实践不断补充。切不能为一味求全求细，而再犹豫耽搁，否则等民众真的耐心彻底耗尽，曾经的清零派人心散尽转而倒向躺平，你就是拿出再好的模式，没人配合——也是枉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