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昊：古巴不古，其命维新

lameihua

　　老兄弟，新面孔。

　　古巴新一代领袖米格尔·迪亚斯-卡内尔·贝穆德斯24日至26日访华，引起普遍关注。

　　迪亚斯-卡内尔出生于1960年，是典型的后革命时代的新人。经过六十余年，古巴终于告别卡斯特罗。

　　古巴与中国是社会主义兄弟国家，建交62年，能够互相参考，互相借鉴，意义重大。

　　古巴的三代更替

　　巨星陨落，血色黄昏。

　　2016年，雄踞古巴政坛50年之久的菲尔德·卡斯特罗去世，引起了全球震动。

　　此前，菲尔德·卡斯特罗一直是革命的象征，自1959年革命胜利后，菲尔德·卡斯特罗一直连选连任，长期是古巴领袖。

　　在2006年，菲尔德·卡斯特罗重病之后，将权柄转移到弟弟劳尔·卡斯特罗手中。

　　2008年，在古巴七届全国人大会上，劳尔正式当选国务委员会主席兼部长会议主席。

　　2011年4月，在古共六大上，劳尔当选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

　　2013年和2016年，劳尔分别续任国务主席和第一书记。

　　在菲尔德·卡斯特罗抱病和去世后，劳尔接过大任，当权长达十五年。直到2021年辞去各种职务。

　　2018年，劳尔国务主席第二个任期满后卸任，迪亚斯-卡内尔接任。

　　2021年，劳尔第一书记的第二个任期满后卸任，迪亚斯-卡内尔接任。

　　在后革命时代，劳尔领导古巴，顺利完成了转型。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卡内尔出生于1960年，卡斯特罗成为最高领袖都已经1年了。

　　从菲尔德·卡斯特罗到劳尔·卡斯特罗，

　　从劳尔·卡斯特罗到迪亚斯-卡内尔，

　　古巴顺利完成三代更替。

　　从革命走向暮年，领袖沉默的自觉

　　毫无疑问，卡斯特罗是上个世纪中期，人类众多传奇领袖中的璀璨明星。

　　他勇毅且才能杰出，发动和领导了一场革命，赢得了古巴独立，改变了古巴的命运。

　　卡斯特罗巨人的身影背后，留下了青年时代革命者的神话，也留下了一个世俗的老年政治家的遗憾与局限。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古巴经济逐步衰败，到今天，古巴已经是南美最穷的国家之一，民众生活困乏，物资匮乏，自由缺乏。很多对现状不满的人，只有一千多万人口的小国，竟然有150万人流亡海外，连卡斯特罗的女儿都因不满父亲，而被迫流亡。

　　这是一个民心求变的时代，而卡斯特罗的离去，正是一个契机。

　　早在十年前的2006年，菲尔德就将古巴的日常国家大权交给了劳尔，不管如何强硬和自负，卡斯特罗以退居二线的方式，隐晦地表达了对于国民的愧疚。

　　从人格上矮化卡斯特罗其实是浅薄的。这是一个时代的缺陷所导致的局限。从早期的革命家，反独裁的斗士，到晚年成为自己青年时代所痛恨的人，是很多革命者的命运之踵。不能因为勇者的蜕变，就否决勇者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如何找到驯服权力的制度之笼。

　　部分人对卡斯特罗冷嘲热讽，“庆祝”其善终。

　　虽然他早年以鼓励反教来推动革命，但是，后期的卡斯特罗，其实已默许了宗教宽容，并且在90年代与教皇保罗二世进行了历史性会晤。

　　他一生都在反美，但其在世之日，古巴终于和美国缓和了关系。2016年3月美国总统奥巴马抵达古巴会晤其弟劳尔，88年以来首次有美国在任总统访问古巴。显而易见，没有实际上的最高权威和精神领袖卡斯特罗的默许，就不可能实现古美最高领导人的会谈。

　　而在实行多年的计划经济之后，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允许接受权力的弟弟，进行了经济改革。

　　卡斯特罗晚年洞察时代的变化，并在沉默中顺应了部分改变。

　　最后十年，卡斯特罗半隐，为古巴社会历史发展，预留了巨大的空间。

　　开创新时代的劳尔

　　劳尔是否能走出一条与兄长不一样的道路？

　　在其兄长在世的时候，劳尔主导的改革，是谨慎而有限的。随着其兄长的逝世，劳尔的历史空间也变得广阔。

　　劳尔历练已久，羽翼丰满，在政坛没有挑战。

　　鉴于劳尔的改革家形象，他比兄长更能被古巴人民和国际社会接受。在国家内部，劳尔主导的改革虽然没有彻底改变古巴，但是，也为古巴打开了一个新世代的窗口，赢得了一定声望，奠定了开明领导人的形象，并且为未来继续改革打下了基础。早在2007年，劳尔就借兄长的旧瓶子，装了一次新酒。在一次上百万人参加的“国事讨论会”上，劳尔容许了一些人对于现行体制的抨击，并对官僚主义和老人政治进行了批评。其后，劳尔更是主持签署了联合国人权公约，并释放了上千名政治犯。而对于反对者和异议者而言，劳尔也是一个尚可打交道的人物，作为过渡人物和中间人物，有更大的缓冲余地，更能为各方势力所接受。

　　在国际社会，奥巴马访古并与劳尔会谈，实现古美关系破冰，古巴与曾经的国家世仇和意识形态的死敌美国都可以走到一起，开拓更广阔的国际空间，加大对外开放，劳尔比其兄长更有优势。

　　劳尔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都进行了比较深的改革。

　　2011年4月，在古共六大上，劳尔当选第一书记，并首次提出限制领导人的任期。高层领导的任期最多为两届，每届五年，包括自己。2016年古共七大上，他再次当选时，为推动领导层的年轻化，劳尔划了一条“年龄线”：进入中央委员会的新人年龄不能超过60岁。鼓励年轻人更快晋升。2021年古共八大上，劳尔卸任第一书记。

　　2013年劳尔在再次当选国务主席的时候，表示这是他最后一个五年政府任期，至2018年，他如约卸任国家元首。将权力移交给下一代领导人。并且推动省级和全国的政权代表大会的代表全民竞选。这是古巴六十年来首次全民竞选。

　　劳尔更宣称，下一任国务委员主席的名字里，不再有 “卡斯特罗”这个姓氏。

　　在社会经济领域，劳尔也推动了广泛的改革。

　　在经济领域，2011年劳尔在古共六大上明确提出推动经济模式更新，允许私营经济发展，扩大个体户、外资的发展。推动住房和农村土地改革。

　　在社会生活领域，古巴也逐步放宽管制。2008年允许民众拥有和使用手机，并且放宽了DVD播放机、摩托车、高压锅等购买禁令。公民可以自由入住涉外酒店和租用汽车。

　　两个卡斯特罗，差异巨大。

　　菲德尔·卡斯特罗富有个人魅力，能言善辩，

　　劳尔·卡斯特罗则为人低调。是个务实派、他知道古巴缺什么。

　　十几年间，劳尔在古巴推行了一系列社会经济改革，为古巴的转型奠定了坚实基础。

　　2018年，后革命时代出生的迪亚斯-卡内尔当选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兼古巴部长会议主席。并在2019年成为国务主席，成为古巴新的国家元首，2021年，迪亚斯-卡内尔接任古共中央第一书记。

　　至此，经过六十年，两代卡斯特罗的努力，古巴初步实现了现代化转型。

　　中古两国，友谊悠长，国家发展和改革，也有互相借鉴之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