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岩：智能化按劳取酬——振兴农业的顶层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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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万事，吃饭为大”，“十几亿人口要吃饭，这是我国最大的国情”，“只要粮食不出大问题，中国的事就稳得住”……中央的这些提法充分表明中央始终把粮食安全作为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提出了新粮食安全观，确立了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和乡村振兴战略，取得了伟大成就。

　　2021年我国粮食产量创历史新高、达到13657亿斤，人均粮食占有量483公斤，即使不考虑进口补充和充裕库存，仅人均粮食产量已超过国际上公认的400公斤粮食安全线。我们必须巩固这一来之不易的成就，确保“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而且里面主要装中国粮。”

　　尽管取得了这些成绩，我们还是要清醒地认识到，我国以占世界9%的耕地和6%的淡水资源，养育了世界近五分之一的人口，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决定了我国粮食供求会长期处于紧平衡状态，而我国粮食生产最大的困难在于，成本远高于世界市场的平均价格。这意味着，要保证“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而且里面主要装中国粮”，国家就必须大力补贴农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虽然国家补贴农业的力度很大，但补贴不能足额落到种粮的农户手里，农民种粮收入低，种粮积极性不高，耕地撂荒的危险始终都在。

　　因此，我们可以把我国当前农业发展所面临的诸多问题，总结归纳为以下两大堵点：

　　务农收入普遍低于城市收入

　　国家补贴很难足额走进农民口袋

　　要激活新农村建设，使之更好地服务于内循环，就势必要建立一个不仅能够打通以上这两大堵点，而且还具备可持续性和可复制性的农业市场生态环境。本文旨在从农业经济治理的视角入手，通过运用国家主导下的高科技监管手段和金融工具，为新时代农业的长足发展提供牢靠而可行的顶层设计。

　　然而，在陈述解决思路和方案之前，有必要将当前颇为流行的一种错误而危险的指导思想摆在明面，以便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一错误的指导思想，就是拟对于山、水、林、田、湖、草、沙等自然资源的货币化。

　　自然资源货币化不仅不能解决当前的农业问题，反而会导致我国在债务经济的泥潭里越陷越深。这些所谓的“货币化”，实质上就是将国有资产逐步低价出售给垄断资本的做法。在产业增长期，资本利润最大化的经营的确会推动经济的增长。然而在下滑周期，资本变得“大而能不倒”，国家便不得不出手相救。如此周而复始，资本的财富会越积越多，国家的财富反倒会被越掏越空。而当国家的负债完全失去了资产抵押之后，我们就会变成今天的美国。当前的房地产产业，已经把上述过程演绎得淋漓尽致。更为可怕的是，在全球化的场景下，一旦我们走入了全面开放资本项下可兑换、和允许国际金融资本自由出入的歧途，买办资本与国际金融资本便可以里应外合，用一场足够大的金融危机让中国再次沦为殖民地。因此，对一切国有资产货币化的提议，都应该充分地予以警惕。

　　回归农业话题。我国的农业，大体上可以分为经济作物（含养殖业）和口粮（含饲料）两大类。由于成本和消费方式等的诸多不同，两者需要颇为不同的管理思路。

　　在口粮方面，我国的成本偏高，需要补贴。口粮和饲料，应该形成一套从播种到回购，都由国家来统一管理的购销体系。该体系的使命是：

　　1） 保证口粮安全

　　2） 保证口粮价格稳定

　　3） 保证补贴流到农民手中

　　在经济作物方面，我国丝毫也不缺乏高质量的农产品。我们缺的，是小农生产和大市场之间有机高效的衔接体系。该体系的目标是：

　　1） 营造经济作物的优质优价文化

　　2） 创造一个全新的高收入就业群体

　　3） 打造按劳取酬和共同富裕的样板间

　　然而不论是口粮和饲料的国家统一购销体系，还是经济作物与大市场之间的衔接体系，它们首先需要面对和解决的两大传统挑战，就是：

　　生产和周转资金的融资难问题

　　国家补贴难以足额走到终点的问题

　　而这些，都将会是“产融一体化”智能管理平台绝佳的用武之地。

　　“产融一体化”顾名思义，就是将生产和融资，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如果生产流动资金是水，采购链条就应该被打造成渠，采购合同则是渠的载体。例如，当食品批发企业根据市场需求向融资机构申请一笔授信，再依照采购需求，将授信拆分制作成一个个自带信用的采购合同之时，水就进到渠里了。而后，上游层层供货商和加工企业，再以同样的方式继续拆分和采购，整条产业链从批发企业直到农户，就被这一笔授信激活了。由于合同自带信用，任何一级供应商都可以按需用其融资。由于信用绑定在合同上，每一级供应商还贷和交货后便可自动获得利润。

　　有了这样一个开关掌控在国家手中的闭环智能化管理体系，生产流动资金才能被精准无误地投放到最最需要的地方去，国家补贴也能毫厘不差地发放到最最需要的人群手中。且不论是流动资金还是补贴，也都必定会实实在在地被用到生产和周转之上，而不能挪作他用。实现这一切的基础设施，将会是国有的智能合约体系。

　　建立口粮及饲料购销体系的具体步骤如下：

　　1） 在全国各地不同的产粮地区，定期为每个相关产业大类（如：水稻、大豆等）核定种植和生产加工的地区性成本，并依照成本制定包含合理利润区间的地区内统一收购价格表。

　　2） 将生产口粮与饲料的农户、各类农业服务的供应商、各级负责加工和收购的企业和国企、以及融资机构，一并纳入产融一体化智能管理平台的闭环管理，从而实现口粮与饲料的采购合同、采购资金、和生产流动资金信贷的一体化。

　　3） 收入国库的口粮和饲料，再由国企按市场价格统一出售。相当于国家通过以成本+合理利润的价格收购的方式，对种植成本高于市场价格的农户进行了补贴。

　　4） 国家收购成本高于市场价格，政府给定点终端企业以全额补贴。

　　建立经济作物小农生产与大市场衔接体系的具体步骤如下：

　　1） 确立一个叫做“农业达人”的经营角色。农业达人的主要职责是充当经济作物农户的大市场的经销商，以及经济作物农户与大市场之间的连接纽带。农业达人的具体业务范围则是为经济作物农户提供生产指导、设计加工服务、建立和经营品牌，等。农业达人的目标人群，是兼备城市和农村生活、就业经验，并且对开发农产品市场有经验、有能力、有热情的个人、家庭、和小规模合伙人企业。

　　2） 用产融一体化智能管理平台，将经济作物农户、农业服务供应商、农业达人、市场采购方、以及融资机构纳入闭环管理。各方之间的交易，都将通过智能合约来完成。生产流动资金，将由融资机构通过市场采购方申请的产业通证（即上文中可以拆分的授信）来按需供应。

　　3） 一个产业链内的经济作物农户和农业达人，将形成类似生产队一样的生产关系。他们之间的合作方式和利润分配方式，将部分参考曾经的生产队工分制。即：

　　打开明帐，成本和利润全队公开。

　　根据生产需要允许并鼓励多家农户共同参与。

　　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大而产生的增值利润，将由在智能合约内事先拟定的合理条款，由平台层层分配给农户和达人。

　　超额利润和被动收入在任何情况下都将被禁止。例如，社会名流为产品代言，也只能获得一笔合理的单次出场费，而不能根据营业额提成。

　　4） 对于品质过硬、而先期无法实现盈利的经济作物或农产品（例如偏远地区运费过高等因素所导致），国家可以通过平台发放先期补贴，或直接收购。

　　农业平台化管理不仅会打通务农收入太低，和补贴难以足额走进农户的两大堵点，而且还能从根本上让我国农业走上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我国有将近4亿城市中产阶级。他们对高质量农产品的渴望和追求是一笔巨大的、且未被有效开发的购买力。要最大限度地激活这笔财富，就必须在食品行业营造出一个诚信可靠的优质优价文化。当前食品产业链中的一大问题现象，就是有很多优质的小农作物和农产品（或其成品），由于缺乏在城市中的营销渠道，而无法被充分地、有的放矢地呈现在中高端消费者的眼前。

　　由此可见，中高端小农产品营销这一潜在而巨大的人才需求，是始终存在的。只不过，在融资困难和缺乏规范的现状下，在这一领域的创业者通常都会举步维艰。而产融一体化智能管理平台，便正是针对融资和规范两大痛点所产生出来的解决之道。相信在充足的流动资金的激发之下，农业达人这个群体，将积极地成为优质农产品和大市场的连接纽带，从而补齐小农经济盈利模型中一直以来所缺失的一个关键角色。

　　在市场经济优胜劣汰的有效竞争机制下，一些规模大、质量低的大型食品企业的垄断地位将被打破，而一个个靠建立和维护优质优价文化来实现中国梦的农户和农业达人，将从食品产业中脱颖而出。更重要的是，在平台的闭环管理之下，国家的补贴也将再也不会付诸东流。

　　农业平台化管理的一大深远意义，是从农业入手，来实践按劳取酬这一社会主义的核心分配机制，并且打造通过按劳取酬实现共同富裕的样板间。当生产资料集中在资本手中时，按劳取酬就无法实现。因此，马克思所说的“消灭私有制”，在本质上指的是“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农业的生产资料是土地。而当前，土地并不像工业生产资料一样，已经掌握在拥有强大利益阶层的国企、央企、私企手中，而是仍然在利益关系并不复杂的县乡村集体手中。所以，国家只要能把一套以按劳取酬为标准的分配规则，与源源不断的生产流动资金和补贴，用数字化区块链技术“安装”到广大农村里一个个扁平的“新时代生产队”当中，那么率先在农业大范围地实现按劳取酬，并由此走向共同富裕，便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了。

　　农业平台化管理的另一大深远意义，是为破解债务经济开辟另一条蹊径。我们知道，哪里有不受限制的资本，哪里就会迟早染上财富高度集中、债务问题严重、消费能力匮乏、和贫富差距恶化的资本主义病。资本虽然还没有大举进驻我国农村，但是在资本主义发明的信贷体系下，以及现行的官僚体系内，我国农村也很难获得发展所需的常态化资金供应。用国家掌控的平台直接为农户供应生产流动资金和补贴，不仅可以打通现状下的诸多堵点，更重要的是，农业将有机会在“无债一身轻”的前提下，获得爆炸式的增长。而过去一、二年国内外的诸多事实已经清楚地证明：无债或少债的发展，才会是可持续、和不会反噬的长足发展。

　　总结一下：

　　1） 自然资源货币化，与全面开放资本项下可兑换一样，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2） 当前农业发展面临的两大堵点，是务农收入太低，和补贴难以足额走进农户。用产融一体化（将生产和融资有机结合）的智能平台管理农业、提供融资和发放补贴，是从根本上打通这两大堵点的一剂良药。

　　3） 用数字化技术，将成千上万的农户和农业达人组织成严格按劳取酬的现代“生产队”，不仅将创造出海量的就业机会，为共同富裕提供一个样板间，而且还能成为破解债务经济的一大契机。

　　最后，我们注意到，近来有一些信息技术行业的私企，已经打着为农村提供“云计算服务、数据安全、数数据服务”的旗号，在着手建设所谓的“乡村振兴数据中心”等设施。

　　我们在此严正声明：任何不是由国家和中央主导的所谓数字化平台和服务，都不是我们所提倡的振兴农村的顶层设计。我们呼吁国家相关部门对这些私企的“圈地”行为予以高度的重视和警惕。信息平台是在信息领域等同于道路和桥梁一样的基础设施，应该完全由国家来主导和掌控。任由资本毫无约束地发展，后果轻则一地鸡毛，重则不堪设想。

　　诚心期盼这个一举多得的方案能获得领导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