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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君:陕西首富的围猎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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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7 18:54: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2008年,全国煤炭价格连续八年疯涨,涨幅达585%。

  陕西到处是往外运煤的卡车,连绵不绝的车队散发出的黑烟蒸腾起一段持续十年的“煤疯”。

  那时,一座年产30万吨的小煤矿,年利润轻松超过1.5亿,每天净收入超过40万元。

  动力煤价格更是每吨价格破千,煤价一天一个样,发展到最后是按小时来计算,人称“黑金时代”。

  这一年,47岁的陕西煤老板高乃则双喜临门,整天吼着信天游,心里美得很。

  高乃则此时手握8个煤矿,年产量超2000万吨,身家达40亿元,堪称“陕西首富”。

  而且,他的身份也摇身一变,一跃成为县干部。

  当时,陕西府谷县组织部发布公示,决定聘任高乃则等四人为县长助理(不脱产)。

  成为县干部的高乃则很得意!

  高乃则的财富规模,或许可以用同期几个煤老板的故事来验证。

  陕西很多煤老板组团去外地旅游,转悠一圈后,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误了飞机,就索性在当地买了几部奔驰商务当货车开回去。

  不管在哪买车,煤老板们指定要上贵A的牌照,因为听上去“贵气”。

  煤老板们有钱后喜欢买房,按栋不按套,全是现金交易。

  SOHO中国的潘石屹籍贯是甘肃天水,和陕西煤老板们互称“老乡”,说“咱都是西北人”。

  这一套很管用,SOHO中国后来称:“近两年陕西客户购买SOHO项目金额,已占到SOHO中国总销售额的40%。”

  最开心的是影视圈,因为煤老板很谦虚,说投资没问题,咱不懂艺术,剧情、拍摄啥都不管,只要让自己身边的美女当女主角就好了。

  至今,国内影视圈都很怀念那些“淳朴”的煤老板们。

  2

  高乃则没那么夸张,就是去西安开会时坐着奔驰S600L,后面跟着一辆奔驰豪华房车。

  有人好奇问他,难道西安没有能住着舒服的豪华酒店么?

  高乃则哈哈大笑,表示:“就想让西安人看看咱陕北人富起来是啥样子。”

  豪车里,高乃则脱下皮鞋,露出破洞的袜子。

  同车的朋友笑话他,这么大的老板,咋还穿破袜子?

  高乃则毫不在乎地说:“反正袜子穿在鞋里,谁也瞅不见。”

  甚至他那双皮鞋也是“革命文物”,破旧不堪。

  老婆嫌埋汰,曾给他买了双价值不菲的皮鞋。他嫌新鞋硌脚,转身丢给身边的保安,自己继续穿着旧鞋,觉得穿着舒服。

  出差在外,只要不是陪同官员,他都选择坐经济舱。

  问他为啥不选头等舱,他总说,没啥区别,不如把钱做点其他好事哩。

  高乃则还有个头衔,被称为“陕西首善”。

  他多年捐助教育、民生等领域超过6亿,一直高居胡润慈善榜的前列。

  先后获得 “感动陕西——2005年度十大杰出人物”“第三届中国消除贫困奖特别贡献奖”“中国扶贫开发典型人物”等荣誉称号。

  可就是这样一个有口皆碑的“好人”,最终锒铛入狱。

  从卖豆腐起家,没啥文化,却始终有贵人相助,最终一跃成为“陕西首富”,这个陕西富豪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3

  1961年10月,高乃则生于陕西榆林府谷县武家庄乡高庄则村,家里还有个弟弟。

  村里北面是荒漠,南面是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

  村庄周围都是沟壑,硬生生将一块块土地分割又重合。

  村里人唯一的娱乐就是唱信天游,曲调百转千回,歌词里始终离不开女人。

  因为这里太穷,人们娶不起老婆,只能通过歌曲抒发下无奈。

  高乃则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家里的日子很恓惶。

  高乃则的家庭背景亦如他的名字,“乃则”在陕北音近“奶子”,稍有点文化的家庭都不会起这么糊弄的名字。

  小时候的高乃则因为这个“谐音梗”没少招同龄人笑话,加上他呆呆傻傻的模样,读到小学二年级,连自己名字都没写利索,就退学了。

  这也使得他这一辈子,写自己名字“高乃则”时,总会写成“高刀则”。

  后来,有人因此戏称他为“高刀子”,他也欣然接受。

  母亲看他在家里没正经事很犯愁,托人找个师傅让他拜师学艺。

  可没多久,他被师傅客客气气送回,嫌他太笨。

  回到家的高乃则很开心,他被村里安排去放羊,可以无拘无束在山梁上睡一天。

  1985年,高乃则的弟弟结婚了,可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因为都觉得他有些傻头傻脑。

  为了想办法多赚点钱,他背石头、打砖坯,还曾跟着表哥去内蒙古贩卖牛羊。

  在內蒙古杭锦旗贩牛时,借宿的主人眼馋他们手里的牛,说了几句可怜话,高乃则二话不说,送给那位素不相识的人家一头小牛。

  小牛犊虽说没成年牛值钱,可也是笔不小的投资,高乃则回家途中没少挨表哥的骂。

  高乃则此类 “傻事”干了太多,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20岁不到的弟弟结婚了,24岁的哥哥还在打光棍,这无论在哪,都是件令人难堪的事。

  偏偏傻人有傻福,隔壁村一个党姓老人看中了高乃则的踏实、孝顺,做主将未出嫁的女儿党侯美嫁给了他。

  4

  党侯美大高乃则5岁,精明能干,远比他有主意。

  高乃则也乐得有人帮自己处处都想周全,不用操心太多家务事。

  党侯美虽说性格泼辣,但伺候家人还是尽心尽力。

  有了老婆后,高乃则的日子过得开始像样。饿了有人做好饭菜,衣服破了有人缝补,卧床不起的母亲也多了个人照料。

  可惜母亲没能享到几年福,才47岁就不幸病逝。

  母亲走后,高乃则悲痛万分,整日以泪洗面,跟丢了魂似的。

  党侯美为了让高乃则走出来,就苦劝他将家搬到府谷县城,俩人找个生意维持生计。

  此时,城里市场逐渐繁荣,有头脑的人已先人一步富裕了起来。

  高乃则那时很迷茫,不知做啥生意,还是党侯美贡献出祖传的做豆腐手艺,俩人在县城搭起一座豆腐摊。

  春来秋往,高乃则靠着口碑慢慢在县城站住了脚。

  卖豆腐是个不起眼的小本生意,可晋商里的王实就是靠走街串巷卖豆腐起家,在平遥城内盖起了王家大院。

  高乃则卖的豆腐水嫩瓷实,入口即化,令人赞不绝口。

  更关键是,他卖豆腐足斤足秤,童叟无欺,甚至有时还会多给人几两,让人赞不绝口。

  1988年,陕西神朔铁路(从陕西神木至山西朔州)开始修建。黄土坡上旌旗招展,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场面。

  此时,27岁的高乃则还是在摆摊卖豆腐。

  高乃则的豆腐摊还兼卖豆腐脑,洁白如玉的嫩豆腐摆在海碗里,撒上葱花、酱油、香醋,再浇上滚烫的油泼辣子,真是红白相映,味浓辣香,令人吃了欲罢不能。

  常来吃的人中有个神朔铁路标段的包工头,承包了一段土石工程想转包,觉得高乃则厚道,就点拨了下他。

  高乃则是有些憨厚,但赚钱不含糊。听说做工程很赚钱,便毫不犹豫转行承包起工程。

  工程也没啥技术含量,就是负责搬运建设时的土石方。

  刚开始,他还和工人一起扛石头,不惜余力。

  可火辣辣的大夏天,累了一整天,晚上趴在炕上哼哼时,让老婆好一通埋怨。

  高乃则寻思这样下去,钱没赚到,人早没了,便在老婆建议下掏出所有积蓄与朋友合买了一台推土机,

  干了一段时间,高乃则接了新的承包委托,一台推土机不够,他跑到黄河对岸的山西保德县又租了三台推土机扩大业务。

  最令人称赞的是,工程结束时,原本约定一台推土机每月租金1000元,他却多付了100元。

  肯多付钱,高乃则自然是赚到了钱。工期结束后,他前后挣了30多万,彻底不用卖豆腐了。

  不过,此事传出后,黄河两岸都知道榆林有个“厚道”人叫高乃则。

  对普通人尚且如此,对那些给自己工程的包工头,高乃则更是不计较分多分少,肯给自己业务的都当爷伺候。

  厚道确实是高乃则的底色,他因为做人宽厚吃过不少亏,但也因厚道才将之前吃的亏全都赚了回来。

  附近的包工头,一来二去,愿意将自己承包的铁路标段分出一部分交给他做。

  5

  90年代初,高乃则通过承包神朔铁路多个标段的土石方项目赚了几十万,靠的就是厚道的口碑和憨厚的性格。

  没事时,他就请铁路标段的施工和监理方去城里喝酒,因为知道他们是“领导”,得想办法伺候好。

  酒喝美了,高乃则就扯上破锣嗓子给大伙唱上一段信天游,五音不全,但胜在质朴。

  “领导”觉得高乃则人不错,好心提醒他:“铁路修好了,你娃以后想干嘛咧?”

  高乃则一脸茫然,惹人发笑。

  “领导”嘿嘿一笑,说:“修铁路是干啥?是去拉咱府谷的煤!你娃不如弄个煤矿,保准赚大钱。”

  高乃则其实早知晓这段铁路的用途,“领导”这么一说,他心里有底了。

  要说致富路上还是那句老话,“听人劝,吃饱饭”。

  和包工头关系好,和政府官员,高乃则的关系更好。

  自然,这背后离不开那个远比他懂人情世故的老婆。

  1995年,高乃则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下了府谷县两个矿的经营权。

  也是他运气好,那时全国煤炭行业不景气,各地都想将停工停产的煤矿低价脱手。

  那时卖煤在山西尚是落魄行当,一吨煤利润不足50元,买不了当地一瓶杏花村酒;许多村镇煤矿,只需给村长送条好烟便可拿下承包权。

  无数拖欠工资和承包款的煤老板,远赴他乡躲债,过年也不敢回家。

  自然,高乃则在这时买煤矿,免不了被人当做又在犯傻而嘲笑。

  就连一直支持他的老婆也不理解,时常吵得不可开交。

  高乃则那时也有些小心思,悄悄找算命先生,想问问自己的“盘算”到底对不对。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他这辈子不愁钱财,但财运都是老婆带来的。

  高乃则一听,傻眼了,觉得这就是命,自此对老婆百依百顺。

  可那几年,高乃则守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煤,倒贴钱都没人愿意拉。

  没办法,他只能重操旧业,靠着老关系承包点工程维持运营。

  有意思的是,即便煤炭市场再怎么低迷,高乃则还是咬牙不断地买煤矿,并在1998年成立了陕西兴茂侏罗纪煤业镁电(集团)有限公司。

  高乃则的生意从白豆腐做到黑煤炭,由白转黑,这才真正成就了后来一番事业。

  小学文化的高乃则为何能未卜先知,在别人迫不及待脱手煤矿时反而不断买煤矿,其中故事没人知道。

  不过,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对的高乃则背后,少不了有“高人”指点。

  6

  时代的变局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而至,令人猝不及防。

  2002年,中国入世后第二年,全国二十多个省市陆续出现冬季电荒。

  当时中国的GDP正以两位数狂飙,各类经济指标不断上扬,不想却被电荒绊了一记跟头。

  随即,国家取消电煤指导价,煤炭价格暴涨,得到“黑金”的美誉。

  高乃则的逆袭开始了,每天有数不清的煤老板,提着满满一蛇皮袋的钞票等着买煤。

  2003年,全国性的电荒再次爆发,熬不住的电厂开始派人提着现金直接守在各地煤矿坑口,有煤出井,立即上前疯抢。

  发展到后来,高乃则都怕了,因为来买煤的人居然不用看煤,直接就把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现金倒在他办公室里。

  买煤的人争先恐后支付定金,甚至为煤究竟先卖给谁吵得不可开交,就怕高乃则先收了其他人的钱。

  当时,高乃则以不到400万的价格买下一处煤炭的经营权,一年后的净利润就超1个多亿。

  中国入世带动各种大宗商品开始起步,也加速了煤电行业的价格飙升。

  无数运煤大车拥挤在吕梁的山路,一堵就是数天。

  没想到,煤老板因祸得福,车上的煤炭没等卸货,价格就已翻一番。

  “黑金”席卷下,巨大的财富差异在陕西各地引发了各种矛盾,村民和煤老板因为利益,冲突不断。

  煤老板们组织了护矿队,豪车里除了装满名贵烟酒,还有棍棒和自制火枪。

  高乃则也面临同样的问题,钱是越赚越多,却越发感觉权力的重要。

  虽说每年真金白银砸数亿元给村民造别墅,买上千万的核磁共振仪捐给当地医院,陆续捐助各类慈善事业达数亿,但依然无法帮助他处理好旗下煤矿的各类民间纠纷。

  高乃则很清楚,自己今日的辉煌是煤矿带来的。想做得更大,赚更多钱,就得拿下更多煤矿,继续赚大钱。

  况且,他已经听到风声,国家要开始整治煤矿企业,主导权还是在政府手上。

  想活下去,办法只有一个,得靠政府官员的关照和提携。

  7

  这些年,高乃则其实已经结识了不少当地政界的官员。

  多起煤矿股权纠纷中,高乃则屡屡成为被告,但无一败诉,还又因此夺得不少股权。

  这些无疑是高乃则背后的人脉起了作用,可他还希望找到更大的靠山。

  于是,他盯上了上任不久的榆林市委书记兼代市长胡志强。

  胡志强是个“官二代”,父亲胡富国曾担任山西省委书记,在山西素有“清官”美誉。

  大学毕业后,胡志强相继在国家工商管理局、神华集团公司等地任职,期间还曾在山东省牟平县挂职副县长。

  2001年,胡志强挂职陕西咸阳市委常委、副市长等职务,开启了他在陕西17年的仕途。

  2008年,胡志强调任榆林,高乃则通过关系搭上线,送去50万元的“见面礼”,更竭尽所能处处讨好他。

  别看高乃则表面大大咧咧,内心却极为细致,总能提前揣度出领导的想法,方方面面伺候周到,钱也没少花。

  高乃则的恭顺,让胡志强很受用,觉得他挺“懂事”。

  因此,刚上任的胡书记就投桃报李,高乃则得以荣登县干部序列,兴奋地咧不住嘴。

  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煤老板成了县级干部,人们不免质疑,戏称高乃则是个“黑顶官员”。

  由于此事影响太坏,一年时间不到,府谷县又免去了四人的“县长助理”职务。

  高乃则虽然很遗憾,可知道要低调做人,继续鞍前马后伺候着胡志强。

  作为回报,胡志强帮高乃则提升了500万吨产能,扩大了旗下煤矿的生产规模。

  2011年,原榆林市政府驻北京联络处主任的辛耀峰通过行贿胡志强,如愿当上府谷县县长,与高乃则有了交集。

  高乃则是胡志强面前的“红人”,辛耀峰不敢怠慢,处处照顾。

  2012年,煤炭行业再迎拐点,煤价每吨跌至200元,翻转之下,煤企主动上门到电厂推销电煤。

  同时,随着国家清理小煤窑,年产30万吨以下的煤矿全部关停,陕西煤企从2000家锐减到一百多家。

  陕西号称“一砖头就能砸个千万富翁”的神木,繁华街面早已人去楼空。

  煤老板们没了往日的张狂,揣着巨额现金四散而去,陕西煤炭的黄金时代就此谢幕。

  高乃则的日子也不好过,庞大的煤炭产业使得资金周转出现缺口。

  他也不客气,开口向县长辛耀峰求助。

  2014年8月,辛耀峰主持专题会,提议向高乃则旗下的陕西兴茂侏罗纪煤业镁电集团提供6亿元的借款。

  官员们面有难色,因为府谷县财政收入每年不到4亿元,月收入只有7000万,可每月财政开支就达1.5亿,早就资不抵债。

  财政局长向辛耀峰诉苦,他不为所动,表示不借钱就换人。

  最后,还是由县政府出面,对外借款6亿交给了高乃则。

  这笔钱说好借期1年,可到期后,高乃则并没如约还款,县政府也没按协议处置高乃则的抵押资产。

  同时期,高乃则因与陕西前首富李黑记一笔1.66亿元的借款合同纠纷,对簿公堂,依旧没能动他分毫。

  不用说,幕后的市委书记胡志强起了关键作用。

  8

  拍板人辛耀峰不仅没有担责,随后又升任榆林市佳县县委书记。

  悲催的府谷县政府只能承担起本不应承担的债务,自掏腰包去还债权企业的钱。

  府谷县很快出现财政亏空,许多公务员和事业人员被欠薪,大量民政救助款无法支付。

  纸终究包不住火,很多人开始向上级部门举报。

  2017年4月,胡志强突然被调离榆林,转任陕西省卫计委党组书记;同年9月,辛耀峰落马。

  一年后,胡志强因涉及更严重的政治问题而落马。

  胡志强落马后,高乃则也被带走调查,可没多久又回来主持企业运作。

  人们纷纷感叹高乃则人脉亨通,觉得他果然上面有人。

  此时,伴随大宗商品暴涨,煤炭行业再次水涨船高,只是昔日的煤老板们早已换了一拨人。

  2020年3月,59岁的高乃则在惴惴不安中等来最终的命运。

  由于胡志强案件审理中众多官员“被围猎”的定性,涉及行贿金额最多的高乃则成了直接涉案人,再无可能逃出法律的制裁。

  因涉嫌行贿犯罪等问题,高乃则被陕西省相关部门立案调查。

  不久,高乃则旗下的府谷煤业集团传出挂牌转让25亿元股权的消息。

  在煤炭市场行情大涨的背景下,突然转让相关股权,说明他当时处境已非常糟糕。

  2021年12月2日,陕西府谷县公安局发布通告称,高乃则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立案侦查。

  不管是行贿罪还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高乃则都已在劫难逃,属于他的时代烟消云散。

  黄土高原飘出的黑色烟尘,曾将一切染成黑色。

  贾樟柯说,那烟尘里尽是金钱的味道。

  黑色烟雾中,煤老板们兴奋地簇拥登上财富电梯,直抵云霄,猛地又被风暴扫落。

  煤矿顶上的黄土坡,高亢嘹亮的信天游依然萦绕,为狂飙时代留下一声悠长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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