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立华：佳木斯的藏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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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华我在高原上，见过藏羚羊。

　　只一次。羊不美，羚羊肉也不好吃，远不如绵羊。想来也不会好吃，毕竟，如果羚羊肉好吃，人早就驯化羚羊去了。

　　听说无无人区的藏羚羊很多，我们的车不在无人区，因此也只见过一次。

　　索南达杰书记没见过95步枪，在他牺牲后，越野车，巡山队，一年要去200多次。偷猎者向来狡猾，猎杀藏羚羊不是为了羊肉，只是为了羊绒。

　　羊绒不是羊毛，羊毛可以剪。

　　羊绒是羊贴身的一层小毛，想要，还想要不伤害羚羊，只能拿小梳子一点一点梳。

　　一只藏羚羊一点点梳，就要几十分钟，一群藏羚羊，都要一个一个梳，一小群偷猎者，梳一年也梳不完。

　　于是他们就抄起步枪，杀了羚羊，剥皮后梳。剥皮后的皮子，是平的，好梳。

　　剥皮一只羊，大概需要10分钟，一小群羊，几十头上百头，两分钟打死，两小时剥皮，前面剥皮，后面的人梳，一上午的功夫，得到了一些羊绒。

　　贩毒的少有自己贩毒，都是骗人带毒，从边境带毒，到点了，成功了，给一笔酬劳。

　　要是失败了，死的是贪那点钱，不问是什么人，是什么事，就敢带货的人。

　　偷猎者也喜欢这个套路，找来普通的群众，给群众塞到身上，自己把枪拆成零件，给另外的人托运，最后开车跑了。

　　巡山队逮住了一个群众，他身上有羊绒，有羊绒又不能证明他偷猎。他没有枪，也没有羊，什么也没有，只能没收羊绒，把人放走。

　　可可西里的面积，是450万公顷，这么大的面积，巡山队的人加起来也到不了一个加强连，控制不了。

　　幸亏巡山队没有抓偷猎者的指标，全靠碰，三十年里，抓了几百号偷猎者。

　　可可西里不是深圳，不是上海，那是可可西里。从一个入口走到另一个入口，要走几百公里。

　　挡住两个入口，依旧有无穷的漏洞，保护的时候，工作很难做。

　　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冲突，索南达杰书记在和偷猎分子的枪战中牺牲。

　　哪里有冲突，哪里就要流血。接替索南达杰书记的扎巴多杰被一颗子弹打死。

　　只不过，有的事情，不再提。

　　偷猎者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可可西里，挨着三个地方，治多县、曲麻莱县、格尔木市。三十年前，有人在可可西里开矿，索南达杰书记是治多县的副书记，也是西部工委的书记，他去可可西里这些开矿的人那里讲环保，不要弄了，人家也有说法的。

　　人家说钱是给到了格尔木。

　　偷猎者是从什么地方流窜进来的，要把羊皮羊绒送出境外，一路上打点了多少，立华我不是说他们可能做了，而是如果他们不做，他们肯定办不到。

　　索南达杰书记的牺牲，换来了全国的重视，很多年前谭嗣同讲过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流血就能成的变法。

　　索南达杰书记生前，也讲过的，说环保的事业可能不会引起什么人的重视，除非死一个人，非要死一个，就死我吧。

　　他一语成谶。

　　全国的重视后，国务院下令成立一个管理局，管理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结果命令到了省里，最后管理局没有西部工委去做。

　　而是另立了一套班子，西部工委还在做保护，管理局却拿了经费，西部工委下属的保护队的同志们很气氛，活是我们干的，待遇是他们拿的。

　　后来，保护队的领头人，扎巴多杰死于一颗子弹，结论是，自杀。

　　1999年，青海省决定撤销索南达杰和扎巴多杰的西部工委。

　　我听人说，有的事情，和一个1997年到青海，1999年当了书记，后来去了云南的有关，这个人后来判了死刑。死缓后，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不得减刑。

　　我觉得还是轻了，这样的人，应该一死以谢天下，可能死一次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