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声：高考能给人带来什么

lameihua

　　在中国人心中最神圣的是什么？我想高考是排的上名的。

　　今年高考的大幕已经缓缓落下，想说点什么，不蹭热点的那种。

　　高考能给人带来什么？对小董来说，高考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走出县城的机会。但感悟是无法传递的，一直想和娃说点什么，回忆自己高考内心激荡十分，说出来五分，娃听懂二分，记住了一毛。

　　传递受阻，多说无益。索性讲讲老同志吧。

　　01

　　80多年前，吴同志出生在江西余干县的一户农家，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在成长时，受到相当程度的“优待”。

　　比如，在一年到头都喝稀饭菜的时候，吴同志晚上能吃到母亲偷偷塞到手中的红薯。

　　比如，夏季雷雨交加时，吴同志会被塞进床底下，“要是房子倒了砸了你，我们家就断根了”。

　　再比如，上学的机会，尽管这个机会几经挫折，但每次都被吴同志牢牢抓住。

　　贯穿吴同志童年的，只有两个字—饥饿。

　　虽然余干县在鄱阳湖南岸，但作为鱼米之乡，鄱阳湖带给吴同志一家的，只有无尽的贫穷。对于一个孩子，对贫穷最直观的体会，就是饥饿。

　　有一次，有钱邻居家的儿子结婚，有小孩端着饭碗在草地上摔倒，小孩走后，吴同志母亲把地上的肉捡起来往吴同志嘴里塞，还把饭也抓起来给他吃。多年后，吴同志回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可见吴同志是个诚实且务实的人。他读大学的时候，赶上自然灾害，每天在饥饿中入睡，有一天梦到去一家高级饭店做伙计，把自己埋在残风剩饭中大快朵颐。醒来后，吴同志还意犹未尽的吧唧吧唧嘴，跟同学说，“要是真的多好。”

　　初读到这里，小董的心情是复杂的，受穷的滋味谁都有过，但这么坦然地回忆吃嗟来之食，多少有些别扭。吃不起肉就不吃呗，总能直起腰板吃米啊。

　　再深入了解下来，发现吃米也是一种奢求。有一年家里被淹，日子异常艰难。先是把谷子打碎，与糠米一起加菜煮了吃，吃完胃十分难受。

　　后来连米都没有了，吴同志只能吃糠拌菜，吃过之后两天拉不出粑粑。父母着急，只能用筷子给他掏，用水灌冲。

　　贫穷的衍生品还有歧视。

　　吴同志一家住在祠堂的牛栏里，家中做饭吃饭的地方，间隔一米就是邻居的厕所。每次吴同志一吃早饭，邻居就去拉屎。几经交涉无果，村干部也不管，气的吴同志父亲要拿着砍柴刀拼命。

　　年幼的吴同志大哭着保住父亲，“你怎么这么样糊涂，杀了人要抵命的。”然后说清厉害关系，“家里就你一个劳动力，以后我们怎么过？”劝阻父亲冷静下来，为家人想想，不要图一时之愤。

　　“你下决心送我去读书，我们家总有出头的日子。”话说到这里，就是为大家庭出谋划策了。

　　人穷盐钵里都长蛆，还在年少时，吴同志就已经下定了读书改命的决心。

　　你永远想象不到贫穷的程度，所以不要随意置喙。

　　02

　　在童年生活里，吴同志生活的暖色，除了父母的亲情，几乎只剩下学习。

　　刚上小学没多久的吴同志因穷得没法，只能中断学业。解放后，他固执得每天趁着拾猪粪的时候到教室旁晒太阳，还偷了家里几升米，跑到学校报道。

　　入学后直接从四年级上起，课本上的字许多不认识，算术更是没学过，不会写作文经常抄同学。这种跟不上老师讲课进度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五年级下学期，才勉强有了起色。

　　小学毕业后考入余干中学，靠着四处捡猪粪、拾瓜子，将将凑够报道的钱。中途也经历辍学、借钱上学，让年幼的吴同志深感世事沧桑、人间冷暖。

　　后来，优秀的吴同志被报送到鄱阳中学，这是离家较远的一所重点高中。

　　好不容易得到学习机会的吴同志，几乎是废寝忘食般的学习。

　　初中毕业，就借来高一课本自学。暑假的时候父母都去抗旱，吴同志“赖”在家中学习，爷爷骂他，吴同志理直气壮得反驳“你的父亲和你不是年年抗旱吗？怎么还这么穷？我不去，我要看书，我绝不跟你们一样”

　　此时的吴同志对未来没有明确规划，隐约中，他只是有个执念：要有知识，决不当贫穷的农民。

　　为了省钱，他原设想用一年时间学完高中，第二年考大学，于是第一年就自学完毕，做完所有练习题。结果校领导不允许高一学生报考，泄了气的吴同志只能回去，开始自学大学课程。

　　高考时，吴同志点儿也比较背，发了高烧，只能边打退烧针，边继续考，结果考上了清华。还为了让当时的女朋友安心，直接在上大学前结了婚。

　　从这里开始，人生之路一下子被拓宽了。

　　有人曾经问，通过高考，从小地方走出来，能走多远？

　　我想，吴同志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最初吴同志坚持读书，父母虽然供上学困难，但也勉强支持，最大的愿望也只是“看今后能不能当个小学老师，给咱家争口气！”

　　站在历史的对面，把格局放大，我们可以看到，从让自己吃饱，到让全国人民都吃饱，吴同志的责任使命已经放大，上升到国家这样的高度。

　　可能这就是高考的意义，一方面在于跳出你所不甘心生存的阶层，另一方面能够把个人与国家高度联系在一起。

　　在回忆中，吴同志说到“童年经历的人间苦难，令我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感同身受，格外关注弱势群体的生存状况。”“我自认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尤其懂得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