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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尧:精读《商君书》第20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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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2 20: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画策第十八

  【题解】

  画策,即谋划策略。在本文中,商鞅为秦孝公谋划了治国之策,其间贯穿了明显的路线之争。如在【18.1】中,商鞅将其古代历史分为昊英之世、神农之世、黄帝之世,指出不同的时代需要用不同的治国之策。在【18.3】中,商鞅明确强调只有打胜仗才能称王天下,这就与儒家依靠仁义来称王天下的路线针锋相对。在【18.6】中,商鞅提出“治主无忠臣,慈父无孝子”,这就与儒家家国同构的思想针锋相对。在【18.8】中,商鞅指出儒家仁义之道的弱点在于,讲求仁慈的人可以对别人仁慈,却不能使别人变得仁慈,讲求道义的人可以对别人友爱,却不能使别人变得友爱。因此,要想管理好所有人,那就只有依靠法治。只要法治得到贯彻执行,那么民众自然就会变得仁义。

  姚尧推测,本文极可能是商鞅入秦面见孝公后不久所作。据《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商鞅经由孝公的宠臣景监得以面见孝公。第一次,商鞅对孝公讲述帝道,结果孝公竟然听得睡着了,根本听不进去,回头就责怪景监找来的人不靠谱。第二次,商鞅对孝公讲述王道,孝公还是听不进去,还是责怪景监。第三次,商鞅对孝公讲述霸道,孝公觉得不错,但还是没有任用商鞅,只是告诉景监:“商鞅这个人是可以谈谈的。”第四次,商鞅对孝公讲述强国之道,孝公与他谈得非常投机,不知不觉地在坐席上向前移动膝盖,这样谈了好几天都不厌倦。姚尧以为,本文就是商鞅在这第四次谈话之后所作,系统阐述自己的治国之策。孝公阅后大喜,决心推动变法,而在正式变法之前,就有了《商君书》第一章所记载的商鞅与甘龙、杜挚等旧贵族的御前辩论。

  【18.1】昔者昊英之世,以代木杀兽,人民少而木兽多,黄帝之世,不麛不卵①,官无供备之民,死不得用椁②。事不同,皆王者,时异也。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神农既没,以强胜弱,以众暴寡,故黄帝作为君臣上下之义、义子兄弟之礼、夫妇妃匹之合,内行刀锯,外用甲兵。故时变也。由此观之,神农非高于黄帝也,然其名尊者,以适于时也。故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以刑去刑,虽重刑可也。

  【白话】从前,在昊英氏的时代,让民众砍伐树木、捕杀野兽,那是因为当时民众少而树木、野兽多。在黄帝的时代,民众不准捕杀幼兽,不准食用鸟蛋,官员不准使唤奴仆,死了不准用椁埋葬。昊英和皇帝采取的措施不同,却都能称王天下,这是因为他们所处的时代不同。在神农氏的时代,男人耕种而使民众有饭吃,女人织布而使民众有衣穿;不用刑法政令而得治,不用军队而称王天下。神农死后,人们以强凌弱,以多欺少,因此黄帝制定了君臣上下之间的规范,父子兄弟之间的礼仪,夫妻配偶之间的原则,对内使用刑罚,对外使用军队。这同样是因为时代变了。由此看来,神农并不比黄帝高明,可是他的名声却很尊崇,这是因为他顺应了时代。因此,现在用战争来消灭战争,则即便是发动战争也是可以的;用杀人来消除杀人,则即便是杀人也是可以的;用刑罚来消灭刑罚,则即便是加重刑罚也是可以的。

  【姚注】

  ①麛(mí):幼鹿,亦泛指幼兽。

  ②椁(guǒ):棺材外的套棺。古代贵族死后,棺材有许多层,最里面的一层称为棺,棺外的各层称为椁。《庄子·天下》记:“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

  【18.2】昔之能制天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能胜强敌者,必先胜其民者也。故胜民之本在制民,若治于金、陶于土也。本不坚,则民如飞鸟禽兽 ,其孰能制之?民本,法也。故善治者塞民以法,而名地作矣。

  【白话】从前,能控制天下的人,必定是首先能控制其民众的人;能战胜强敌的人,必定是首先能战胜其民众的人。因此,战胜民众的根本在于控制民众,就像冶炼者对于金属,制陶者对于泥土的控制。如果根本不坚固,那么民众就会像飞禽走兽一样分散,那还有谁能控制他们呢?治理民众的根本,是法治。因此,善于治理国家的人,就是用法律来遏制民众,而名声和土地都能有所增益。

  【18.3】名尊地广,以至王者,何故?战胜者也。名卑地削,以至于亡者,何故?战罢者也①。不胜而王,不败而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也,民勇者,战胜;民不勇者,战败。能壹民于战者,民勇;不能壹民于战者,民不勇。圣王见王之致于兵也,故举国而责之于兵。入其国,观其治,兵用者强。奚以知民之见用者也?民之见战也,如饿狼之见肉,则民用矣。凡战者,民之所恶也。能使民乐战者王。强国之民,父遗其子②,史遗其弟,妻遗其夫,皆曰:“不得,无返!”又曰:“失法离令,若死,我死,乡治之。行间无所逃,迁徙无所入。”行间之治③,连以五,辨之以章,束之以令。拙无所处④,罢无所生。是以三军之众,从令如流,死而不旋踵⑤。

  【白话】有些君主名声尊贵、领地广阔,以至于称王天下,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作战获胜了。有些国君名声卑下,领地削减,以至于灭亡,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作战失败了。不打胜仗而称王天下,不打败仗而国家灭亡,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的事。民众作战勇敢,打仗就能获胜;民众作战不勇敢,打仗就会失败。能使民众专心于作战,民众作战时就会勇敢;不能使民众专心作战,民众作战时就不会勇敢。圣明的君王看到称王天下的功业只能在战争中获得,故而发动全国民众,要求他们都去当兵。进入一个国家,观察它的治理情况,凡是军队能够被君主调用的就强大。怎么知道民众已经被君主调用了呢?当民众看见打仗,就像是饿狼看见肉一样,那就是民众被调用了。一般来说,战争是民众所厌恶的。能让民众乐于作战的君主,就能够称王天下。一个强大国家的民众,父亲送儿子去当兵,哥哥送弟弟去当兵,妻子送丈夫去当兵,都道:“得不到敌人的首级,就不要回来!”又道:“不守法律,违抗命令,你死,我也得死,乡里会治我们的罪。你在军中无处可逃,就算逃回来了,要搬迁也没地方可去。”军队的治理之道,是将五个人编成一伍,实施连坐。用标记来区分他们,用军令来束缚他们,使得他们逃走了也无处居住,失败了就无法生存。因此三军的将士,服从命令就像流水一样,即便是战死也不会后撤逃跑。

  【姚注】

  ①罢(bài):通“败”,失败。

  ②遗(wèi):输送,送交。

  ③行(háng)间:行伍之间,军队之中。

  ④拙(jué):通“趉”,逃走。

  ⑤旋踵:调转脚跟,意即后撤逃跑。踵,脚跟。

  【18.4】国之乱也,非其法乱也,非法不用也。国皆有法,而无使法必行之法。国皆有禁奸邪、刑盗贼之法,而无使奸邪、盗贼必得之法。为奸邪盗贼者死刑,而奸邪、盗贼不止者,不必得。必得而尚有奸邪、盗贼者,刑轻也。刑轻者,不得诛也;必得者,刑者众也。故善治者,刑不善而不赏善,故不刑而民善。不刑而民善,刑重也。刑重者,民不敢犯,故无刑也。而民莫敢为非,是一国皆善也,故不赏善而民善。赏善之不可也,犹赏不盗。故善治者,使跖可信①,而况伯夷乎?不能治者,使伯夷可疑,而况跖乎?势不能为奸,虽跖可信也;势得为奸,虽伯夷可疑也。

  【白话】国家之所以治理混乱,不是因为其法律混乱,而是其法律废弃不用。每个国家都有法律,可却没有使法律一定能得到实行的办法。国家虽有禁止奸邪、惩处盗贼的法律,可却没有使奸邪、盗贼一定能伏法的办法。犯奸邪、盗贼之事者,判处死刑,可是奸邪、盗贼之事却不能禁止,这是因为犯事者不一定能抓住。如果能抓住却还犯奸邪、盗贼之事者,那就是因为刑罚判得太轻。刑罚太轻,就不能有效地惩处罪犯;一定伏法,就会有许多罪犯受刑。因此,善于治理国家的人,只惩处不守法的人,而不奖赏守法的人。因此,不用动刑而民众守法,是因为刑罚判得很重。刑罚很重,民众就不敢犯事,因此就可以不用刑罚。而民众都不敢为非作歹,那么全国就都是守法之民了。因此,不用奖赏守法而民众都能守法。不可以奖赏守法的人,就如同不能奖赏不偷盗的人一样。因此,善于治理国家的人,能使像盗跖那样的坏人变得可信,更何况是像伯夷那样的好人呢?不会治理国家的人,会使像伯夷那样的好人变得可疑,更何况是像盗跖那样的坏人呢?如果形势不容人们做坏事,那么即便是盗跖那样的坏人都是可信的;如果形势容许人们做坏事,那么即便是伯夷那样的好人都是可疑的。

  【姚注】

  ①跖(zhí):春秋时期鲁国人,姬姓,展氏,名跖。《庄子·盗跖》记:“孔子与柳下季为友,柳下季之弟,名曰盗跖。盗跖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苦之。”柳下季,即鲁国贤人柳下惠,后世常以盗跖代指恶人。《史记·伯夷列传》中亦将盗跖与伯夷并列讨论,记道:“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

  【姚论】

  在《商君书》中,存在大量关于加重刑罚,以刑去刑的论述,却很少提及虽有重刑却不能禁止奸邪的情况。在本段中,商鞅指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犯事者不一定能被抓住。《韩非子·内储说上·重轻罪》记:“公孙鞅曰:‘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是谓以刑去刑也。’荆南之地,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窃采金。采金之禁:得而辄辜磔于市。甚众,壅离其水也,而人窃金不止。大罪莫重辜磔于市,犹不止者,不必得也。故今有于此曰‘予汝天下而杀汝身。’庸人不为也。夫有天下,大利也,犹不为者,知必死。故不必得也,则虽辜磔,窃金不止;知必死,则有天下不为也。”大意是说,楚国南部虽然对于非法采金者处死分尸,可是由于并非所有犯法的人都能抓住,所以非法采金的行为就一直不能禁止。

  在《商君书》中,亦存在大量关于奖赏的论述。虽然商鞅认为奖赏的功效不如刑罚,却很少直言反对奖赏。在本段中,商鞅之所以说“赏善之不可也,犹赏不盗”,主要是反对无功而赏。《韩非子·外储说右下·说二》记:“秦大饥,应侯请曰:‘五苑之草著:蔬菜、橡果、枣栗,足以活民,清发之。’昭襄王曰:‘吾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赏,有罪而受诛。今发五苑之蔬草者,使民有功与无功俱赏也。夫使民有功与无功俱赏者,此乱之道也。夫发五苑而乱,不如弃枣蔬而治。’一曰:‘令发五苑之蓏、蔬、枣、栗,足以活民,是用民有功与无功争取也。夫生乱,不如死而治,大夫其释之。’”大意是说,秦国遭遇大饥荒,应侯范雎请求以国家园林的蔬菜瓜果来赈济灾民,可是秦昭襄王却拒绝了,认为这样做虽然能够救活灾民,却导致某些民众无功受赏,破坏了法治的公平精神。

  【18.5】国或重治,或重乱。明主在上,所举必贤,则法可在贤。法可在贤,则法在下,不肖不敢为非,是谓重治。不明主在上,所举必不肖,国无明法,不肖者敢为非,是谓重乱。兵或重强,或重弱。民固欲战又不得不战,是谓重强。同固不欲战,又得无战,是谓重弱。

  【白话】国家的治理,要么就是治上加治,要么就是乱上加乱。英明的君主处在上位,所提拔的就一定是贤能的人,这样法度就由贤能的人掌握。法度由贤能的人掌握,那么就可以在下面实行,不肖之徒就不敢为非作歹,这就叫作治上加治。不英明的君主处在上位,所提拔的就一定是不肖之徒,国家没有严明的法度,那么不肖之徒就敢于为非作歹,这就叫作乱上加乱。军队要么就是强上加强,要么就是弱上加弱。民本原本就想打仗,而又不得不去打仗,这就叫作强上加强;民众原本就不想打仗,而又可以不去打仗,这就叫作弱上加弱。

  【18.6】明主不滥富贵其臣。所谓富者,非粟米珠玉也?所谓贵者,非爵位官职也?废法作私爵禄之,富贵。凡人主,德行非出人也,知非出人也,勇力非过人也。然民虽有圣知,弗敢我谋;勇力,弗敢我杀;虽众,不敢胜其主;虽民至亿万之数,县重赏而民不敢争,行罚而民不敢怨者,法也。国乱者,民多私义;兵弱者,民多私勇。则削国之所以取爵禄者多涂;亡国之欲,贱爵轻禄。不作而食,不战而荣,无爵而尊,无禄而富,无官而长,此之谓奸民。所谓“治主无忠臣,慈父无孝子”,欲无善言,皆以法相司也,命相正也。不能独为非,而莫与人为非。所谓富者,入多而出寡。衣服有制,饮食有节,则出寡矣。女事尽于内,男事尽于外,则入多矣。

  【白话】英明的国君不会对臣子滥施富贵。所谓富,不就是指粮食珠玉吗?所谓贵,不就是指爵位官职吗?废弃法度而私相授受爵位俸禄,这就是滥施富贵。一般来说,君主的德行并不高于他人,智慧并不高于他人,勇武并不高于他人。然而民众虽有智慧,却不敢谋求君主的权位;虽有勇武,却不敢弑杀君主;人数虽多,却不敢凌驾于君主之上;纵使民众的人数有亿万之多,可是君主悬重赏而民众不敢争抢,行惩罚而民众不敢抱怨,这都是因为有法度的缘故。国家混乱,是因为民众多考虑私人的情义;军队衰弱,是因为民众多追求私下的斗勇。那么,在实力被削弱的国家,有很多获取爵位俸禄的途径。使国家灭亡的风俗,是民众鄙视爵位、轻视俸禄。不用劳作,就能有饭吃;不用打仗,就能有荣誉;没有爵位,却很尊贵;没有俸禄,却很富裕;没有官职,却很威风,这样的人就叫作奸民。所谓“善治的君主没有忠臣,慈爱的父亲没有孝子”,指的就是英明的君主不想听逢迎的好话,只是用法律来让臣民互相监视,用命令来让臣民互相纠正。这样,臣民就既不能独自为非作歹,也不能与人一道为非作歹。所谓的富有,指的就是收入多而支出少。穿衣有限度,饮食有节制,那么支出就会少了。妇女在家里多做事,男人在外面多做事,那么收入就会多了。

  【18.7】所谓明者,无所不见,则群臣不敢为奸,百姓不敢为非。是以人主处匡床之上,听丝竹之声,而天下治。所谓明者,使众不得不为。所谓强者,天下胜。天下胜,是故合力。是以勇强不敢为暴,圣知不敢为诈而虚用;兼天下之众,莫敢不为其所好而辟其所恶。所谓强者,使勇力不得不为己用。其志足,天下益之;不足,天下说之。恃天下者,天下去之;自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先自得者也;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

  【白话】所谓英明,就是指君主没有什么地方是看不到的,于是群众就不敢从事奸邪,民众就不敢为非作歹。因此,君主坐在安稳的床上,听着管弦的音乐,而天下就得治了。所谓英明,就是指君主可以让民众不得不照令行事。所谓强大,就是指君主可以战胜天下人。因为能战胜天下人,所以才能统合天下人的力量。于是,勇猛强悍的人不敢暴乱,聪明智慧的人不敢使诈而靠空谈来获得任用,全天下的民众,没有谁是敢不从事君主所喜欢的事而回避君主所厌恶的事的。所谓强大,就是指君主能使勇武之人不得不为己所用。当他的志向能够实现时,天下人都会辅佐他;当他的志向不能实现时,天下人也都会喜欢他。依靠天下人的君主,天下人会抛弃他;依靠自己的君主,才能得到天下。得到天下的君主,首先要自己得到自己;能战胜强敌的君主,首先得能战胜自己。

  【18.8】圣人知必然之理、必为之时势,故为必治之政,战必勇之民,行必听之令。是以兵出而无敌,令行而天下服从。黄鹄之飞,一举千里,有必飞之备也;蛩蛩巨巨①,日走千里,有必走之势也;虎豹熊罴,鸷而无敌,有必胜之理也。圣人见本然之政,知必然之理,故其制民也,如以高下制水,如以燥湿制火。故曰:仁者能仁于人,而不能使人仁;义者能爱于人,而不能使人爱。是以知仁义之不足以治天下也。圣人有必信之性,又有使天下不得不信之法。所谓义者,为人臣忠,为人子孝,少长有礼,男女有别;非其义也,饿不苟食,死不苟生。此乃有法之常也。圣王者,不贵义而贵法。法必明,令必行,则已矣。

  【白话】圣人懂得事物必定会那样发展的道理,以及必须要适应的形势,于是制定了必定能使国家得治的政策。使用打仗时必定勇敢的民众,推行民众必定会听从的命令。因此,军队出征而天下无敌,命令行使而天下服从。黄鹄的飞翔,可以一飞千里,因为它们具备了一飞千里的翅膀。奔驰的骏马,可以日行千里,因为它们具备了日行千里的能力。虎豹熊罴,凶猛而无可匹敌,是因为它们具备了战则必胜的本领。圣人明察社会本就当这样运行的原则,懂得事物必定会那样发展的道理,所以他能够控制民众,就像是利用地势的高低来控制水流,又像是利用燃料的干湿来控制火势一样。所以说,讲求仁慈的人可以对别人仁慈,却不能使别人变得仁慈,讲求道义的人可以对别人友爱,却不能使别人变得友爱。因此,只懂得仁义,是不足以治理天下的。圣人具有必定能取信于民的品德,又具有使天下人不得不信任的办法。所谓的义,就是为人臣者忠,为人子者孝,长幼之间有礼,男女之间有别。如果遇到不义之事,那么就算是饿死也不苟且进食,就算是死亡也不苟且偷生。其实,这些都是国家建立法制之后的常态。圣明的君王,不重视道义而重视法制。法度一定要严明,政令一定要执行,这就可以了。

  【姚注】

  ①蛩蛩巨巨:应为古代骏马名。历代学者对此考证颇多,却又都难以一锤定音,此处不予细究。

  【姚论】

  《孟子·离娄上》记:“孟子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意思是说,孟子认为平天下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每个人都亲近自己的亲人,尊敬自己的长辈就可以了。可问题在于,如果自己的亲人和长辈都是不肖之徒,即便你对其亲近尊重,他却依然不仁不义,那该怎么办呢?《孟子·离娄上》记:“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意思是说,孟子认为,如果你爱别人却得不到别人的亲近,那就应该反问自己的仁爱是否足够;治理别人却不能够治理好,那就应该反问自己的智慧是否足够;礼敬待人却得不到别人相应礼敬,那就应该反问自己的敬意是否足够。反正凡是行为达不到预期效果的,都应该反过来检查自己。只要自身端正了,天下人就都会来归附了。由此可见,孟子的这套平治天下的逻辑,是只有正向激励机制而无反向惩罚机制的。或许对于个人而言,我们可以拿这些话来自我勉励。可是对于国家而言,我们却不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为政者反求诸己,就可以让坏人全部消失,而这也正是儒家在先秦时期难有作为的主因之一。于是,商鞅一针见血地指出儒家的漏洞所在,即“仁者能仁于人,而不能使人仁;义者能爱于人,而不能使人爱”,然后顺势提出“圣王者,不贵义而贵法”的观点。商鞅认为,如果按照仁义之道,则最终不能实现仁义的目标,而如果贯彻法治精神,则反而能够达成仁义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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