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斌：印度人口超中国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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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中国人口仅增加了48万，而最近又有报道称印度人口超过了中国。中国人口有可能从今年开始进入了负增长时代，而中国的老龄化问题，其实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想过有多严重（会比现在的日本更严重）。中国养老金连续一二十年上涨，却仍保持女55或男60岁的退休年龄，我感觉简直是坐吃等死。尽管如此，我对中国未来的人口形势倒并不悲观。

　　一个国家人口太多或太少都不是什么好事。中国人口显然是过多了。和美国比，美国人口是中国的三分之一不到，但美国适合人居住的国土面积比中国大得多。中国的青藏高原，内蒙古和新疆的沙漠，都不适合住人。印度虽然国土面积只有中国的三分之一，但耕地面积居然要比中国多。为了保持较高的粮食自给率，中国被迫划定了近20亿亩的耕地面积红线，于是中国土地价格相当高，不论是居住用地还是工业、商业用地，成本都相当高。有多少年轻人面对高高在上的房价选择了躺平？中国石油、铁矿、铜矿等主要的资源，都属于贫矿，当然中国有钱可以进口，但中国需要高附加值的产品才能换得进口资源的钱。要发展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产业，对从业人员就有相当高的要求，不要说未来，就是现在，没个名校的硕士学历，简直没法在一二线城市混。人多，自然人均资源就少，怎么能不内卷呢？换了其他的国家，年均6%左右的经济增速，国民都要爽死了，但中国人真是压力大。除了以色列等少数国家外，经济发展的结果必然是生育率的大幅下降。哪怕是有高出生率传统的印度、沙特，随着经济的增长，出生率均大幅下降。说白了形势比人强，也比传统强。现在不少年轻人，一年补贴10万元，都不会考虑生二胎。适龄女性素质越高，赚钱能力就越强，生一个孩子少赚的钱更多；而且越是这样的家庭，抚养一个孩子的成本也越高。这种客观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既然人口减少，能在一定意义上增加人均占有的资源，而且中国人口实在是多了一些，这样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顺便说说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这个政策只能说总体是正确的，但在执行的过程中也有很多人间惨剧。这个政策结束得太晚，如果早结束10年就比较理想。成果主要有两个，一是真的减少了中国的总人口。试想一下如果现在中国大陆不是14亿人，而是18亿人甚至20亿人，中国的房价是多少钱一平方米，中国根本无法满足玉米小麦大米90%以上的自给率；二是官二代也好，富二代也好，往往只有一个。如果中国的这些掌握大量社会资源的人普遍10个子女，他们将占据多少社会中高层position？

　　从目前技术水平和科技的发展方向来看，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人口多未必是一种资源，还可能是一种负担。中国最近40年的飞速发展，离不开人口红利。但除了中国，还听说过哪些国家有人口红利？庞大的年轻人口要转化为人口红利是需要条件的，需要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引进外资鼓励内资进行大规模的投资，需要科学的产业政策，需要国际分工出现的窗口期（中国改革开放时正好赶上发达国家对外转移中低端产能，而现在中国这样一个很多产品产量占全球一半的巨大生产国的存在，其他国家想学习当年的中国就非常困难），并且对一国的人口素质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很多国家只有大量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口，没有就业机会，自然也没有人口红利。中东、印度、菲律宾，20-40岁的年轻人很多，哪里有人口红利了？

　　尤其对一些人口大国来说，人工智能、生产自动化，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看某个网文提到，20年前，如果有年轻人不好好读书，他可能会说以后大不了去养猪。但现在同样养猪，也是大量的自动化和有技术含量的设备，不需要低端劳动力的辛苦劳动。每一个代替大量工人的自动生产线的上线，就意味着大量工人的过剩。以后自动驾驶技术成熟了，有多少出租车司机要失业？未来会有很多行业面临这个问题，而这时，中国人口减少了，这有可能算是中国国运的一种体现。

　　人口的增少，也很可能是中低端劳动力之福。人口红利说起来好听，其实背后有很多血汗工厂。2010年前后，有个同事说他浙江老家某个印染企业，月薪4000（当时算工厂里比较高的）的人，虽然比同事要高，但代价是早上起床后，明显睡的地方周围有一个浅印子，平时工作吸入的化学物品显然是不少。中国人口最近几年并未下降，但工作岗位上的劳动力实际上几年前就负增长了，在这个过程中，农民工的收入大幅增长。现在要是会个技术的工人，一个月赚一两万根本不是什么新闻。一线城市的高档保姆，一个月1.5万包吃包住还未必请得到。经济增长的成果要落到全社会各阶层身上，不能是一线城市的亿万富翁和高级白领过得像神仙一样，农民工辛苦一年工资不能发全，省吃俭用也存不了1万元钱，留守儿童和老人还没人管。未来不管是劳动人口，还是总人口都少了，落后地区的年轻人面对城市富有的中老年人的服务需求，必须要拿到相对高的收入，这也是好事。

　　人口的减少也有利于城镇化的提升，并有利于改善农民的生存条件。现在不少农村地区年轻人不想呆，随着老年人的去世或是移居城镇，农村人口的减少是必然的大趋势。中国人均耕地大概只有两亩左右，农业产值低，所以中国的农民苦得很。农业只有大规模机械化耕种，才能提高单位生产成本，才有生产的经济上的必要性。一些50岁或年龄更大的农民，在农村耕种不到10亩的土地，假设一亩地净收入1000元，也不过1万元的收入，但付出的劳动，换算成农民工的工资，几乎必然是亏损的。累得要死，实际收入为负，但真的有数以千万计的农民年复一年地消耗自己的生命。并且农村越是人均耕地少，内卷也越是严重，农村的事，网上报道极多，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心里也有数，就不多说了。所以农村人口的负增长是必然的，也没必要忧虑。城镇劳动生产率高，收入高，生活条件好，这是客观事实，拿什么“乡愁”做无病呻吟没多少人信的。

　　就年轻人而言，不能光看到目前的内卷，更要看到未来社会对人会比现在友好地多。现在大学一年招的人，和同年的新出生人口相差无几，以后不论是读书还是就业形势比现在要好得多。那些说什么不要孩子负担小随便玩之类的想法是比较傻的，因为到40岁以后，各类旅游、电竞、美食、运动，早就玩腻了，这类享受都是比较低级的。每一个年龄段，都应该做这个年龄段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