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博：紧日子，轮到“躺着挣钱的人”了……

lameihua

　　相信很多人看到下面这份文件，会大吃一惊！

　　什么？中国银行兰州分行终止营业？

　　中国银行，中国四大国有银行之一，每年净盈利不是接近2000亿吗？

　　兰州分行，甘肃省会的分行，怎么混到要终止营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内幕？

　　其实如果你熟悉银行业，就会知道：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吓人。

　　因为工行、中行、建行在省会城市，自1998年开始是不设分行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才有所改变。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些省会城市是不设立分行的。

　　比如中国银行在2018年11月20日之前，在广州就没有设广州分行。

　　中国银行广州分行设立于2018年11月20日，不过是3年左右的事情。

　　但这不耽误中国银行在东莞设立分行，在清远设立分行，在湛江设立分行。

　　原因很简单，广州有广东省分行。没有广州分行的时候，广州地区的中行网点，是由广东省分行直接管理的。

　　这是国有银行改革过程中出现的一种现象。至今，在央行官网上，还能看到相关说明：

　　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人民银行自己身上，比如人民银行有广州分行，有杭州分行，但没有北京分行，只有营业管理部（北京）。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减少行政成本，避免机构叠床架屋——省会城市的银行网点，交给省级分行（一级分行）管理就是了，不一定需要在省会城市设立分行（二级分行）。

　　到了后来，银行业的日子很好过，营收、客户、利润都迅猛增长。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国有大行开始打破常规，在省会城市设立分行。

　　比如中国银行的广州分行、南京分行、合肥分行、兰州分行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

　　设立省会城市分行还有一个目的：满足省会城市引进金融机构的“虚荣心”，从而获得当地政府给予的政策红包。比如批块比较好的地，建设省会城市分行总部大厦；拉来几个省会城市的国有企业大客户，或者获得一些财政存款等。

　　国有大行之间也是有竞争的。看到别的银行通过设立省会城市分行，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收益，其他银行也会效仿。

　　这个游戏，在2021年有点玩不下去了。

　　银行说到底是企业，需要计算成本和收益。如果设立省会城市分行，成本大于收益，那么意思就不大了。

　　成立一个省会城市的分行，需要增加上百甚至数百管理人员，还要占用大量办公室。如果压缩为一个部门，放在省级分行里，可以节省很多钱！

　　中国银行没有解释兰州分行终止营业的原因，我个人猜测成本因素是最重要的。而且需要说明的是，终止营业的只是分行总部，中行在兰州的网点基本上不受影响（不排除微调）。

　　说到底，银行业的好日子结束了，未来需要陪着实体经济，一起过过“紧日子”。

　　据统计，2021年前三季度，中国上市银行净利润同比增长为13.3%，如果跟2019年同期相比，两年复合增速仅为2.0%。

　　这个增速，跟早些年动辄20%到30%的增速，显然无法同日而语。

　　在昔日辉煌时代，银行曾被称为平安保险董事长马明哲称为“躺着挣钱”的行业。就连民生银行的行长，都曾公开表示“银行挣钱太多，都不好意思公布”（见下图）。

　　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以中国银行为例，2015年归属母公司的净利润为1708亿元。到了2020年，也只增长到了1929亿元。5年累计增长率仅为13%。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银行业利润增速下滑，这跟房地产调控有没有关系？

　　银行业是经济的晴雨表，银行业利润增长放缓，当然跟经济增速放慢，主要行业不景气有关。

　　比如近年来，房地产、教育培训、游戏、互联网金融等诸多行业遭遇了强调控，互联网大平台公司则遇到反垄断。再加上疫情因素的叠加，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是必然的。

　　在诸多受到强调控的行业里，房地产影响应该是最大的。

　　我之前曾计算过中国吃房地产饭的人数：房地产行业本身接近1300万人，建筑行业里有大约4000万（全行业5800万人）要靠商业房地产生活；‘’财政负担人员（大约5000万人）里的三分之一也可以看做“吃房地产饭”的（卖地和房地产直接税收，占全部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这部分人大约有1600万。

　　三者相加，是接近7000万。

　　7000万就业人口，背后是大约7000万个家庭。涉及的总人口，可能在2.5到3亿人。

　　根据央行2021年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9月末人民币贷款余额为189.5万亿，其中房地产贷款余额 51.4 万亿元，占全部贷款的比重为27%。

　　其实在居民消费贷、小微企业经营贷里，还有部分房地产贷款。实际房贷占全部贷款的比重，应该接近三分之一。

　　上图是今年以来，单月房地产销售数据。全国新房销售额和销售面积双双下跌，已经从7月份持续到了10月份，估计11月也是负增长。

　　这在1998年房改以来，都是极其罕见的。大概只有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爆发的时候（三四季度）可以相比。

　　上图是中国银行的贷款分布情况（2020年末数据）。

　　可以看到，个人住房贷款3.99万亿，房地产企业贷款0.64万亿。我们可以计算出，到2020年末，中国银行内地房贷占内地总贷款的比重是40.3%，其中个人房贷占比是34.7%。

　　央行“两道红线”对国有大行的要求是，总房贷占贷款比重不能超过40%，个人房贷占比不能超过32.5%。

　　中行都略有踩线，其中个人房贷占比需要压降2个百分点。

　　上图是中国银行到2020年末的10大单一客户情况。其中有一家房地产公司，在中国银行累计贷款为220亿元。不过，中行未透露这家公司是谁。如果踩中了哪个暴雷的房企，就麻烦了。

　　一方面是实体经济不太景气，房地产、教育培训、游戏、互联网金融等行业被整顿，旅游、餐饮、影视、客运等受到疫情冲击；另一方面是银行服务日益转到网上，或者通过第三方支付完成。

　　这些都对银行的实体网点形成了冲击。

　　有媒体曾测算过，在大城市一个银行的实体网点需要有1亿存款的增量才能维持平衡。

　　当中国的印钞速度逐步从15%左右降低到8.5%左右的时候，想获得增量存款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财经网前两天的一篇报道说：银保监会数据的显示，截至11月9日，近一年来全国关闭的银行网点达到3196家，其中不乏国有六大行的网点。

　　现在的银行网点，基本上都在为中老年人服务。年轻人的理财，基本上都转移到了网上。

　　看一个行业“过得怎么样”，最好的办法是看其股票的估值。银行业股票的估值，跟房地产基本上是难兄难弟。

　　在A股40多家上市银行里，市盈率中位数为6.85倍，市净率中位数为0.71倍。这意味着，如果你想设立一家新银行，都不如在股市上收购一家。

　　这说明资本市场不看好银行业。而这个板块跟房地产板块一起，都是过去1年里最衰的板块。

　　最近有自媒体以《内卷银行人大逃离：行长降薪七成，员工菜场发传单》为标题，报道了银行业基层支行行长也员工的现状。

　　由此可见，虽然表面上看，大银行的平均年薪仍然光鲜，但很多中小银行、经济相对落后城市的支行、网点里，员工的生存状态已经不那么轻松了。至于规模庞大的、劳务派遣员工，情况就更差一些。

　　对于银行业来说，适当过过紧日子不是坏事。因为实体经济里的很多行业，早就“紧”了。对任何行业来说，有压力才有变革的动力。

　　今年以来，对于银行业来说也有两大利好：

　　第一，是国家对互联网大平台的反垄断、防止资本无序扩张。这有利于银行业重新掌握自己的销售渠道，掌握自己的客户，最终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二，是央行通过调控，压降了存款利率，尤其是定期存款利率，让银行业的利差有所加大。

　　另外，如果央行降准，对银行业来说也是利好。

　　展望未来1年：随着宏观政策的适度放松，房地产、银行两大行业的景气度将有所改善。不过紧日子的基调，恐怕还会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