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捷：重新认识殖民

大参考

　　在认识世界时，政治经济学中最常见的词汇就是殖民了，我们总是讲殖民地等名词，但对于这些名词我们更多的是以一系列的形容词来说明的，对于殖民的本质和运作过程却提及的很少，我们这一章的内容就是让大家更深入的认识殖民的本质，认识所谓的和平贸易、定价权在殖民当中的作用，殖民不是简单的武力征服也不是屠杀，而是一种在武力保护下的不平等的流动性和定价权的攻击，造成被攻击地区的信用崩溃，让殖民者取得定价权可以以和平贸易的外衣不断剥削被殖民地区。

　　从字面上理解，殖是繁殖；孽生之意。殖民则指强国向它所征服的地区移民。依据我们的定义，现指资本主义国家把经济政治势力扩张到不发达的国家或地区，掠夺和奴役当地的人民（即殖民主义）。殖民主义是资本主义强国对力量弱小的国家或地区进行压迫、统治、奴役和剥削的政策。殖民主义的主要表现是向海外移民，海盗式抢劫，奴隶贩卖，资本输出，商品倾销，原料掠夺等。殖民是一个大国在国外寻求并获得对经济上、政治上和文化上不发达地区的占有权的过程。

　　从15世纪开始，在重商主义原则的刺激下，欧洲国家在南、北美洲、亚洲以及各大洋的岛屿上获得了大片殖民地。1870年以后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引起的帝国主义扩张又使得这些帝国主义国家在非洲、澳大利亚以及亚洲尚未沦为殖民地的地区取得了大片殖民地。1898年美西战争以后，美国广泛地参加了殖民活动。殖民是伴随着西方崛起始终的。但我们要知道的就是殖民可不仅仅是在西方崛起的过程当中，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殖民的概念就已经存在了，在西方殖民这个词汇可以说是自古就有。

　　如果我们回顾历史，人类最早的殖民应当从亚述帝国的衰落相关的，流亡的亚述部族们在古希腊等环地中海地区建立了一个个的殖民城邦，亚述（Assyria）古代西亚奴隶制国家。位于底格里斯河中游。公元前三千年代中叶，属于闪米特族的亚述人在此建立亚述尔城后逐渐形成贵族专制的奴隶制城邦。亚述帝国公元前10世纪，亚述进入铁器时代。铁器的使用，生产力的提高，为其长期对外战争提供了充足的兵源和给养。米底人和迦勒底人联合进攻亚述，帝国急剧衰落。迦勒底人乘机建立巴比伦第六王朝，恢复独立，并联合米底人于公元前614年攻克亚述古都亚述，公元前612年夺取亚述新都尼尼微，亚述帝国就此灭亡了，亚述被并入了新巴比伦王国的版图。但是这些亚述人有着优秀的冶铁和制陶工艺，这些先进的技术成为了他们进行殖民的资本。这些衰落的民族流民，成为了最初的殖民者。在技术上的领先，尤其是军事技术上的先进，是能够进行殖民的保障，但殖民体系的维系，唯武力论是不成的，经济上的手段才是关键，这经济上的领先有技术上的也有市场上的，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殖民过程当中，市场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据说在公元前8世纪前后（中国的西周晚期）——希腊诸城邦已经远征亚、非、欧三大洲，向外大规模扩张和建立了广袤覆盖三大洲、三大海洋——爱琴海、地中海、黑海和跨大西洋的巨大海外殖民地。发起并完成这种远洋航行和征服的，主要是全城人口区区不过1—2万人的雅典城邦等。考古证据表明这些城邦的人口规模是非常小的，而如此广袤的收到希腊影响的地区难道就是无人区吗？他们怎么能够奴役那么多的人群呢？实际上的答案就是开始他们是非常友好的，是处于守势的，需要利用他们的技术上的优势进行商业贸易，建立起类似城邦一样的堡垒保护他们的安全，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在这些堡垒里面生产外面蛮族们无法生产的东西，这些东西被他们定价为高昂的价格，以此高昂的价格换取蛮族低价供应的必须品，并且建立起一个规则，他们成为市场规则的制定者。他们这样的殖民只有到了一定强大的时候，就要以暴力奴役蛮族了，或者利用蛮族内部的矛盾，使得蛮族给他们提供奴隶。因此对于少数人殖民多数人，统治的方式不是军事领先以军事手段进行的镇压，而是以军事手段保持的一个市场的规则，保持自己的权利和信用体系，这样的殖民方式可以统治比纯军事镇压更多的人口和更广袤的地区。

　　对于希腊的这些历史是被美化的，但从文艺复兴后西方人的做法可以找到这样的标本。我们可以看一下清教徒当年被美化的到美洲的情景。这就是著名的五月花号。在北美殖民地的初期，殖民者和印第安人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五月花号本来是一条用于捕鱼的小船，当他们离开英国的港口时，许多人都怀疑他们是否能顺利顺利通过大西洋到达彼岸。船出发的时候共102人，在船未上岸之前，就如何管理未来的世界，船上的51名成年男子共同参与签署了一份公约，名为《五月花号公约》，大致内容是：“为了国王的荣耀，基督教的进步，我们这些在此签名的人扬帆出海，并即将在这块土地上开拓我们的家园。我们在上帝面前庄严签约，自愿结为一民众自治团体，为了使上述目的得以顺利进行、维持和发展，亦为将来能随时制定和实施有益于本殖民地的总体利益的一应公正法律、法规、条令、宪章和公职等，吾等全体保证遵守与服从”（部分内容来自互联网）。这些内容与当年的希腊历史文献是高度接近的。希腊的殖民城邦也是如此的，通过高度自治来降低统治成本的。

　　当“五月花”号船的102人到达美洲以后，他们与印第安人的贸易还是非常融洽平等的，初期维持非常困难，在1620年和1621年之交的冬天，他们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处在饥寒交迫之中，冬天过去时，活下来的移民只有50来人。这时，心地善良的印第安人给移民送来了生活必需品，还特地派人教他们怎样狩猎、养火鸡、捕鱼和种植玉米、南瓜等。在印第安人的帮助下，移民们终于获得了丰收，在欢庆丰收的日子，按照宗教传统习俗，移民规定了感谢上帝的日子，并决定为感谢印第安人的真诚帮助，邀请他们一同庆祝节日，这就是感恩节的由来。

　　虽然也出现荷兰殖民者用玻璃珠子什么的换了一个曼哈顿岛这样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双方的交易还是在局部看来是公平的，毕竟虽然人家没见过玻璃，但牛羊牲畜木材粮食的价位还是清楚的。不过要是我们放眼全球的话，这样的交易就不公平的，这里的差别就是信用体系巨大的落差，我们可以看到的就是在成吉思汗等劫掠下黄金白银向西方的聚集，而西方的贵金属价格水平对于这些贸易地区是有落差的，在黄金缺乏的东方，殖民者是以黄金等贵金属的优势确立资本定价地位的，而在黄金相对多的美洲，则是以一些当地人没有的技术性产品来定价，比如他们的玻璃珠子，还有印第安人从未见过的动物马，甚至还有陶瓷，在古希腊则科林斯陶瓷花瓶是非常著名的。这些物资的定价权是被掌握在殖民者的手里的，这个掌握的背后就是他们掌握了在不同地区贸易的流动性，是他们可以赚取这样的贸易差价，你是赚取不了的，这样的定价权溢价不断的累积，会发生正反馈的放大，最终要造成原有被殖民地区的商业崩溃的，在商业崩溃之后，殖民者的商业统治就建立起来了。

　　殖民的成功关键就是定价权，关键是建立一个于殖民者有利的价值体系，这个价值的定义是殖民者的，我们虽然是劳动价值论不是西方的主观价值论，即使是在劳动价值论上，你的必要劳动时间也是要与劳动力的成本挂钩的，在西方流动性宽松西方人的劳动价值和培养一个劳动力的花费就是有不同的，这里我们知道西方的价格革命以后物价奇贵养活一个劳动者以贵金属核算的成本与殖民地区缺乏贵金属养活一个劳动力的成本是天壤之别的，殖民者与被殖民者劳动力成本定义的不同，在西方的定价体系之下就是一个剥削体系。在这个体系下就如他们可以把玻璃珠子定价极贵一样，大量的贸易在这样的价值体系下进行所谓的自愿等价交换，就如玻璃珠子换取曼哈顿岛当时也被认为是等价交换一样，而随着这个体系被戳破，殖民者要维持这个体系就越来越依靠暴力，这个暴力更具体的就是货币的权利和通道的权利，拥有足够多的贵金属和控制海权，使得贸易只能是单向的他拿东西到你殖民地来交换而不是殖民地拿东西到宗主国去交换，不同定价体系之间的差距所带来的贸易利润只能被殖民者占有才是关键。

　　在殖民者的商业帝国建立起来了以后，他们就可以在被殖民地区培养买办，建立雇佣军，腐蚀被殖民地区的政权，直到搞垮原来的政权建立自己的傀儡政权，让代理人进行统治的，殖民者实际上就成为了奴隶主了，这样的方式是在开始的怀柔政策之下对于被统治者的温水煮青蛙，等到被统治者想要反抗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不具备反抗的条件了。殖民在古希腊是很成功的，被统治者的反抗历史记录的很少，我们能够看到的是在美洲印第安人不愿意当奴隶进行了反抗，不过印第安人的反抗太晚了，开始的时候印第安人的祭祀阶层（也就是他们的精英阶层）钦慕殖民者的文明，还痴心妄想的与殖民者做朋友能够平等的相处，但殖民者是要你当奴隶的，等明白了以后都晚了，印第安人不够统一没有形成完整的力量，他们反抗的时候已经不是五月花登陆的时候了，殖民者已经力量足够的强大，他们被集体的屠杀了，他们的精英与我们现在的公知是何等的类似啊！由于殖民者的强大，在印度、阿拉伯和非洲原来的统治者都选择了与殖民者的合作，接受了殖民者的统治。对于这样的殖民结果我们回过头来可以看一下非洲，在非洲是原来的部族国家和西方的现代国家重叠的，祖鲁族是有自己的国王也遍布南部非洲多个国家，但这些国家却是殖民者利益瓜分后建立的现代国家的概念，这些地区是完全被殖民在这些现代国家下了，我们对应于历史上的希腊城邦，这些非洲现代国家就是当年的城邦，而祖鲁族部族等就是希腊历史当中所谓的蛮族，他们是统治蛮族的，蛮族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历史是胜利者写的。

　　殖民的目标就是在一块新的土地之上，建立自己独立的信用体系，在商业规则上制定不平等的规则和市场操纵，在这个信用体系之上打垮和奴役原有的社会信用，建立对于自己有利的定价权进行商业奴役，因此在殖民时代特别重视的就是国与国之间的不平等条约，国家的金融权力、产权和货币权，致力于建立在原有统治权之上的产权制度，以这个产权制度来保障殖民者的利益，并且向被殖民的国家输出宗教、文化和价值观，让他们攫取这些商业利益成为一种理所应当的信仰。

　　因此我们应当更进一步的认识殖民是什么，殖民与简单的军事征服、屠杀奴役是完全不同的，殖民是在军事保障之下更多的利益了经济手段，殖民统治是与商业和资本分不开的，其核心是建立一套不平等的规则，建立这些规则下的新信用体系、新价值体系，在殖民主义当中，定价权是核心权力。对于这样的殖民，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高效的统治模式，在古代的统治高成本下，殖民是解决了分封与集权的另外一种统治方式，这个统治方式的统治成本是更低的，但在面临外来的攻势当中对外的战争能力，受制于商业利益的约束力，大家一切为了钱维系的体系是战斗力低下的，殖民地的战斗力都是不高的，必须依赖宗主国的军事实力或者军事技术的领先的，这也是殖民国家英国的衰落和古希腊、古罗马等败亡的原因之一。而对于现代殖民国家，也是在不断的发展当中，对于殖民的关键，海权的重要性、贵金属的重要性、重商主义的重要性等，以后的章节还会深入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