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方又白 于 2014-1-21 14:57 编辑
《管子·轻重甲》:桓公问于管子曰:“今欲调高下,分并财,散积聚。不然,则世且并兼而无止,蓄余藏羡而不息,贫贱鳏寡独老不与得焉。散之有道,分之有数乎?”管子对曰:“唯轻重之家为能散之耳,请以令轻重之家。”恒公曰:“诺。”东车五乘,迎癸乙于周下原。
我想,小白的这段话含金量极高,“调高下”应该有以下几个意思:
1,抑制物价上蹿下跳,让市场稳定,因为,市场稳则百姓稳,百姓稳则政权稳;
2,不让少数人富上加富,要用“调高下”的市场手段,从富人那里向穷人过渡一些利益;
3,阻断富人无限制富裕的通道,以免他们变成影响政权运行的战略力量。
“分并财”很直白,就是用行政的和市场的手段,拿走少数富人手里的可能会威胁到政权运行的生活和生存资源。
“散积聚”就简单得多了:不允许少数富人用囤集居奇的手段谋取暴利,从根本上消除他们囤集居奇的政策和市场土壤。换言之,把商家囤集居奇的可能性消灭在萌芽状态。
实际上,只看这么一段话,并不能这么理解和解释小白“调高下,分并财,散积聚”这九字真言,看官如有兴致,请去读一下《管子》里的甲乙丙丁戊等几篇《轻重》,就知道我不是肆意发挥了。
在齐桓公看来,如果违背了这九字真言,其结果很不爽: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弄到最后,老弱病残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自然了,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弄到老百姓喝西北风的地步,政权的生存,就有疑问了,因为陈胜吴广这两个农民工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露头了。这里有必要插一句题外话:哪怕弄到老百姓全都喝西北风,资本也既不会改了自己扩张的天性更不会停住扩张的脚步,因为任何形态的人类社会里,“资本”一旦成长为资本,扩张就是第一存在意义,不让它扩张,比杀了它还难受,除非资本把全部能榨到的全榨得干干净净无法再榨,大家一起翘辫子。
管子的回答,很简洁:只有轻重之家可以解决这些问题,请国君下红头文件,请轻重家来办这些事情吧。
感觉,管总理的这一段回答,含金量也不低,对本文来说,含金量更高:
1,有一类专门研究“轻重”理论和“轻重”战略、专门从事“轻重”专业的高端人才,在齐桓公那个时代,大家叫他们“轻重之家”。
2,“轻重”是个专业术语,指的是国家的经济理论、经济战略、经济管理、经济运行。
3,管子认为只有这样的经济战略家、经济理论家可以比较完好地解决小白提出的国家经济管理命题。
4,“轻重之家”是个大家都明白的社会存在,他们声名赫赫,小白一听就明白,不需要他的总理再具体阐释什么是“轻重之家”,换言之,有一个门派叫“轻重家”,比儒家、墨家、法家等等诸子百家的兴盛和问世早很多(道家是司马谈、司马迁父子的说法,胡适先生认为老子实际上是儒家)。
5,轻重家、轻重理论、轻重战略成型、成熟于其它诸子百家之前,他们为华夏文明和华夏辉煌建立过不朽功勋,轻重家实际上是诸子百家中的第一家。
6,起码,管仲的这句“唯轻重之家为能散之耳”,可以看成是为轻重家命名。
这段话的最后部分,陈述了一个齐国的政府行为:派五辆专车,从山东出发,跑到陕西去邀请一位叫癸乙的轻重家,来为齐国的经济战略、经济运行把脉。
这又透露出如下信息:
其一,当时资讯一点儿都不发达,一个住在陕西的下原的学者,居然惊动了两个山东人,可见,当年的轻重家有多吃香;其二,一下子派出五辆专车,可见这两个山东人对这位轻重家看得有多重;其三,“轻重学”是当时的一种显学,这个学域里藏龙卧虎,他们对当年整个华夏文明圈的国家管理、经济建设、经济战略、经济运行,有过杰出贡献;其四,他们很可能有过很多理论专著,甚至搞过什么杂志、沙龙、协会之类,宣扬自己的主张。
《管子·揆度》:轻重之法曰:自言能为司马不能为司马者,杀其身以衅其鼓;自言能治田土不能治田土者,杀其身以衅其社;自言能为官不能为官者,劓以为门父。
这段话告诉人们,起码在管子在世的时候,有一部经济学专著,名叫《轻重之法》或者《轻重法》,这部理论专著曾经被摆在一些诸侯国领导层的书案上。理所当然,无论是老子的《道德经》还是孔儒们的《论语》,都远没有这不《轻重法》的工龄长。
《管子·揆度》:管子对曰:“燧人以来,未有不以轻重为天下也。”
这句话透漏出一个重大文化和战略信息:起码,在管总理看来,从古老的燧人氏那个时代起,经济战略已经成了国家总体战略的一把手,古典轻重家们已经把国家管理和国家的经济运行叠加在一起,用轻重这个杠杆,来撬动政权生存这个最大的战略使命。
根据整部《管子》的记述和上面的分析,可以下这么个结论:
轻重之家就是轻重家;
轻重就是国家的经济理论、经济战略、经济管理;
轻重学就是华夏文明圈的经济战略理论体系;
轻重家和轻重学先于其他诸子百家活跃于华夏大地;
轻重家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经济学家、经济战略家。
有一点应该也必须说明白,当年的轻重家,跟今天的经济学家、经济学理论家,不在一个层面上,尽管都是在折腾轻重这一锅粥,但有人是想让大家都吃粥、可持续吃粥,只是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高端经济理论和经济战略灵魂而已,有人却是只想让少数人吃粥,有人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他或者他们去粥锅里搅,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死不足以偿其罪,因此,把两者混为一谈,那是骂那些古代轻重家们,说不定,他们会气得拔地而起破口大骂,为了把两者区分开来,应该叫他们中国古典轻重家。
当然,我不是也不可能说今天的经济理论家和经济学家全都是别人的第五纵队,这里指的,主要是那些“彼以良将,我以无能”中的“无能”们虽然是一群饭桶却自以为高明、为他人作嫁衣裳而毫不自知和尽管并不无能却鲜廉寡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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