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一场经济去中介化的变革

lameihua

　　去中介化不代表完全否定中介，而是反思中介在整个经济活动里的占比。

　　我还记得小时候写作文先抄范文，抄的挺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

　　现在想想，还是太幼稚了，那时候能接受到的信息跟现在一比，简直弱爆了。

　　但你有没有发现，随着人类越是依赖信息社会，越容易被少数信息巨头所左右？

　　你已经习惯了吃饭之前先去手机上查查最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你不是一个人，于是那些可以推送信息带来流量的平台，就可以向餐厅收取很多的费用，否则它们的店就没有展现，悲催的接近零流量，这就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社死。

　　那么这么强的把持能力，你看得出多少钱呢？

　　几个月前，我一个天天爆吹平台经济的朋友开了两家快餐店，味道很好，店面选址也不错，天天生意火爆，但疫情啊，到店堂食的客户越来越少，点外卖的客户越来越多，然后她一盘点，一单外卖平均40%的营业额都要交给平台，这还不算那些各种红包，各种活动开支，结果她发现自己辛苦一整天，都是白白为了平台打工。

　　但凡有点什么不妥的投诉，不管有理无理，平台可以惩罚她，一切成本都要压在自己身上，后来她给我诉苦，这比旧社会的佃农还惨，好歹地主家总要买田地吧，现在倒好，莫名其妙就混成了自带干粮的奴隶。

　　但还有她没有说的，假如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些充当信息中介的平台会负起责任吗？

　　不不不，他们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中介，有事都是你们自己的，有钱都是他揣口袋里的。

　　当你赞美移动互联网经济的便利时，不知不觉你会发现，衣食住行各方面，已经有一张信息大网把你给网住了，买家和卖家，原本以为用上了信息化的工具，可以挤掉中间商，直接交易，成本低了，生意大了。

　　结果还是你们太天真了，所谓的互联网信息平台都变成了信息垄断者，你需要信息吗？可以，给钱吧！

　　甚至有些行业为了垄断信息发财，给买卖双方特地设置了信息壁垒。

　　比如说，房地产中介。

　　我记得刚来深圳的时候，那时候租房，还有个深房网，很多房东放自有房源上去，后来房网、新浪搜房之类的，都有真实房源信息发布。

　　现在有吗？链家之流的中介野蛮生长以后，所有的房东们、租客们都怕了，谁敢把自己的信息留在网上？立刻就有无穷无尽的中介对你进行人肉轰炸。

　　慢慢的，所谓的个人信息发布都成了中介伪装的骗局。

　　然后这时候一个贝壳网横空出世，告诉你，这里都是真实信息。

　　就问你感动不敢动？感动吧，给钱吧。

　　一夜之间，深圳街头长满了各种房产中介店。

　　租房一个月中介费，买房3%，知道深圳的房子有多贵吗？

　　你又是提供了什么服务，能收这么多钱？

　　其实也没有什么服务，靠的是手段设法让成交的双方被劣质信息轰炸到怀疑人生，自然而然你出个真实信息就能干垄断的生意。

　　你以为被勒索的只有普通老百姓？

　　当平台贝壳这类垄断平台形成，就可以吸引大量散兵游勇加盟，拿着数据往那里一摆，然后营销团队就跑去跟那些发展商谈判了，直言自己有多少一手靠谱的客户，你想卖房子，找我带客吧。

　　为啥之前经常传出来发展商在售楼处安装人脸识别系统，窥探客户隐私？

　　其实这都是被中介逼得，往往一个成交客户，中介说是自己的，发展商说是自然获客的，双方得扯皮吧，中介是所谓的低成本的生意，发展商嘛，那是巨量吞金兽，直接下场撕扯，反正中介总吃不了亏。

　　平台会用返佣来作为诱饵来吸引客户站在中介那边，有些客户喜欢这些小便宜，干脆就随声附和。

　　市场不够好的时候，发展商病急乱投医，根本不敢得罪中介，没得办法，只好用上技术手段来分说清楚了。

　　还有些地方更有意思了，中介们搞得像黑社会一样，你但凡不给我签，很好，我到处传播你的负面信息，让你卖不动。

　　我也做过很久的地产营销了，讲真，很少有人会被中介忽悠得想买房，而是想买房了，找不到靠谱的信息，才被中介给忽悠了。但中国的房地产市场里，大量发展商都是巨婴，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稍微一吓唬，就会哇哇大哭，然后变成傻白甜，你说啥都信。

　　还记得刚开始滴滴上线的时候，我一个朋友业余时间跑去开滴滴，那收入别提多可观了，我们打车也便宜得很，他还在那里琢磨着，靠平台奖励就能比上班赚得多呢。

　　结果后来养成消费习惯的人发现，打车越来越贵了，被薅进来的司机发现，提成越来越高了都快接近30%了，然后平台天天告诉你巨亏！

　　想想看，假如容忍贝壳们继续发展壮大下去，可能你以后买房10%都归中介了，容忍各种平台无限制的压榨供应链，也许以后一单外卖的钱都不够给平台的，淘宝们真的就能掐住中国制造业的脖子了。

　　大量的杨白劳们被稀里糊涂的剥削得一贫如洗，但黄世仁再坏，毕竟当初也实实在在的给过本金啊！资本主义提供了生产资料才剥削剩余价值呢，平台们提供了什么？

　　平台们打着信息中介的幌子，左右市场，既不用付任何责任，也不肯放缓贪婪的胃口，让实体经济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也让那些被动受了服务的人，憋了一肚子气，为什么会这样？

　　这几天热议的是杭州上线了二手房交易信息窗口，我认为是大好事。

　　结果一群人跑过来阴阳怪气的说，中介提供的是服务啊，收费怎么啦？没有中介，直接挂这里，谁带看房子？没有中介，挂在上面，谁有会帮你卖力推介？

　　这是收了多少钱，得了多大好处，还是天生脑残，才能说出这种话？

　　买家是天生贱吗？非要多付中介费才愿意去看信息？买家们是没有办法，给了中介费才能看到真实信息，人家真的只想买个房子好不？

　　你说带看，买卖房子这么大件事，有多少房东放心全权委托给中介？现在稍微靠谱点的房子，哪个没有物业管理，我住的小区都是钥匙扔物业，中介也要找物业拿钥匙。至于负责的话，你们太看得起中介了，中介们费用是要收的，真出了事，人家是不负责的，可以打官司啊，来吧！

　　之前一直说，我们现在是到了摸着美国过河的时候了。

　　美国GDP里8成是服务业，经济空心化在疫情之前，还能靠着强大的宣传力来掩盖，还被挂上一个发达国家都是服务业发达的壳子吓唬人。

　　实际上就是随着各种隐型垄断暴利行业兴起，实体经济被压榨得干不下去了，中小企业主们抛弃了雇员，自己跑去拥抱改变，而大型跨国巨头，则转化为垄断金融资本巨头，用金融当武器，搞全球化生产，换个方式掠夺。

　　于是产业工人们变成了loser，不得不转身服务业，更加依附于金融资本们。

　　疫情发生，从前的全球化吸血模式断档以后，丧失生产力的国家就开始看到恶果了，以前你以为可以一直维持的剥削方式，眼看要干不下去了。

　　看看疫情前后，中美贸易谈判的态度就知道了。

　　最近拜登的阿富汗撤军为啥终于能撤动了？是美国蛮不讲理的军阀们也终于认清了现实：美国已经国力大损，再也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布武全球了，美元信誉透支到了一定程度，也玩不下去了。

　　今年以来，国内一直在提资本无序扩张，你放心，真要人格化的资本，人家扩张的方向肯定不是好好去干实业，因为实体经济创新之路动不动就会栽跟头，资本才不会在这种没有确定性的赛道上疯狂撒钱呢。

　　但中介的商业模式创新就不一样了，无非就是把原来成熟的买卖双方，把撮合方式再变一下，搞成信息垄断，保证大发横财。

　　之前央媒还苦口婆心的劝中国的巨头们不要把眼睛盯着老百姓的菜篮子，要干点星辰大海的事，可人家也就盯着你衣食住行的这点出息了。

　　为什么这些年，信息产业发达了，我们这种所谓的中等收入者日子越过越难了？因为最后你赚的钱都不够各种信息中介们提高垄断收入的速度。

　　最近中概股暴跌，好多买了中概股的人大骂妨碍自由经济。

　　那是你资本的自由经济，到我这些被自由的人看来，真正的自由是给我个选择的自由，我可以选择不负高额的中介费用，自己花多点时间，不要那么虚头巴脑的服务，不行吗？怎么这种自由我不配吗？

　　你服务好，一定有哪些愿意一掷千金人过来拿钱换服务，这是你们的自由。

　　别跟我谈什么美国的先进经验，美国并不先进，只不过美国的资本掌控公权力的手段先进罢了，把不合理的事包装成你们自由的选择。

　　美国每年GDP里超过6%都是律师们的收入，这先进吗？互相扯皮之间，吃屎的GDP增加了，但靠吃屎能强国富民吗？

　　周五恒瑞医药跌停了，因为集采，医药公司的日子都不好过，越是靠一些“新药猛药抗癌药”走红的，越是日子不好过，谁都知道这些药到底是怎么回事，靠的都是强大的营销能力，所谓医药代表，学术研究，无非也就是把医药腐败中介给美化了一点。

　　固然，因为PPI暴涨，今年参与集采的，厂家们很多都亏了，我相信未来还是会微调的，毕竟挤压掉医药环节里的腐败中介，降低老百姓的看病门槛是个大工程，也许有人会被误伤，但你因为误伤就否定一切，这合适吗？

　　提供信息，充当中介，撮合买卖双方，这永远都是门被社会需要的生意，但中介就是中介，不能反客为主，不能绑架实体经济，服务要给人家选择的余地，别拿着垄断说先进，拿着垄断疯狂牟利说是自己正常劳动所得。

　　周五的时候，有人看到中概股涨了，以为抄底的机会来了，我以为早着呢，这场去中介之路，不是要杀死那些信息垄断者，而是要它们回归本心，回归到服务于实体经济上。

　　这个过程，对压上重注的资本来说，必然是一波波的降维打击。